苜蓿地里,看不出紫色的花絮
让蝴蝶飞过戈壁滩时疲惫困倦的翅膀和思绪
得以停息,像我的父亲
蹲下身子,坐在地埂上
镰刀放在身畔
抬头望一望祁连山
望一望天空的蓝
以及眼前还没有收割完的麦子
总之,休息是一种身心的放松
也许太多的收获
不再想到麦子的金黄
白白的馒头,长长的拉条子
像只是进入了一种工作的程序
麦子黄了必须收割
苜蓿长高了也必须收割
否则,会长老,长得牛羊也吃不动
就不会有春天的青嫩
换一换牙齿的感觉和口味
如今,又一茬苜蓿在生长
像我走进了春天里
在青黄不接的日子闻到了苜蓿的清香
那些腐朽
墙根下的扯扯秧
墙根下的扯扯秧,灰蒙蒙的叶子
灰蒙蒙的脸,一朵一朵的喇叭花
睁着淡淡的,粉红的眼
一锨铲下去,根依旧在沙石中
没有断,是父亲柔韧的筋骨
那是一场较量
与干涸的生死抉择
在无立锥之地的时刻
只有选择无声的死亡
和垃圾一起当作腐朽被清除
扯扯秧,扯扯秧
或平铺直叙在地上,或攀附在低矮的灌木丛上
或风光四射的青灰色栅栏上
扯扯秧,承受着太多异样的目光
一个结的疼痛
一个结的疼痛,汗水流进了眼眶
狂风和沙尘在开战,杀得天昏地暗
树枝,从杆上砍下来
一个关节,遇到了寒冷
浑身的酸痛,交给太阳的灼热
尘埃,杂草的繁重
为一片洁净洗一洗蒸气浴
在自然中一切都是免费的
免费地扔垃圾,免费地大小便
人类喜欢自然的承受力
只因厚德能载物
一根树枝,离开修理的剪枝
开始背井离乡,不管春天会怎样
酿在肚子里的酒变成了苦涩的呕吐
一棵榆树与一棵刺柏
也许在不经意间长在了一起
榆树不愚,刺柏有刺
盘根错节,勾心斗角
所有卑鄙无耻的词汇,都用来修饰描绘
适者生存的嘴脸
高高的刺柏,一年四季的常青
榆树,落叶灌木
在春天的返青,在夏日灼热的阳光下疯长着
三根枝条高出了刺柏
仿佛再说,你有你的铜枝铁干,你的四季常青
我有我的顶端优势
青青的叶子,像一枚枚大眼圆睁着
仿佛榆树不是在看自己看周围的世界
而是在看别人的脸色,看我超越了自己,高出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