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事业或成就发展到一定程度,很容易引起自我膨胀。而这种现象之于文人,也总是难免脱俗,不仅如此,有时其行为和语言对比其他类型的人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印象最深的当然要数晚清重臣左宗棠。左宗棠的才华和能力那是不得不让人佩服的,早年他在湖南巡抚骆秉章手下任幕僚时,就流传有“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一日不可无左宗棠”的说法,而左宗棠是一个恃才放旷的人,其傲慢被时人描述为“青山当窗,白眼看人”。即使对同是湖南籍的晚清重臣曾国藩,也常常冒出讥讽和不屑之言,好在曾国藩的修养和道行极深,又与左宗棠是同乡,还是举荐他的恩人,两人之间才不至于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对于左宗棠的傲慢,满朝文武百官也是逐渐习以为常。
左宗棠是由文人而成武将,其傲慢有其能力和功勋为资本。而纯粹的文人也会同样如此,早前翻看史料,知道南北朝时期著名文学家庾信也是狂人一个。他在出游北方时,对别人的诗文都不屑一顾,唯独喜爱温子昇的《寒山寺碑》碑文。后来回到南方,有人问他北方文学界情况如何,庾信说,“只有寒陵山的一块石碑可堪共语,薛道衡、卢思道稍懂运笔,其他的都是驴鸣狗叫的乱耳之噪。”瞧不起归瞧不起,可是把人家的文章说得一钱不值,倒真是少见。
近日看《舌华录》一书时,发现南朝的徐陵也是如此。他在访问北齐时,当时的文学名人魏收接待了他,魏收就把自己的文章收集成册,送给徐陵,让他把这些文章传播到江南去。徐陵拿着在过江时,随手把文集丢到江里,说;“我这是代魏公藏拙。”看看,同是南北朝时期的文人,庾信之狂还仅限于口头,而徐陵则体现在行为上了。在普通人眼里,有的文人竟连起码的道德都没有,当面受人之托,背后却干失信之事。
文人相轻不仅在古代如此,当今社会一样避免不了。不论是少年得志的新生代作家,还是驰骋文坛多年的老作家,其中不时出现自吹自擂的雷人之语。其口无遮拦的言辞,总是不断在暴露他们心灵深处极其丑恶的一面,使得喜欢他们的读者甚至是崇拜者大失所望。
狂是人性中常见的一种现象。但是说到底,狂其实是俗的另一种表现。而文人之雅,常常雅在谦逊和包容。其实,文和雅连起来是一个词,这是文人共同的秉性。文人是雅致的。有些人狂妄也好,狂而不妄也罢,相对文人整体而言,总是少之又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