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延滨评论:高旭旺―诗歌语言的淘金者
- 作者:叶延滨 更新时间:2014-06-27 03:08:36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大 中 小】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325次
[导读]想当年泉城毛主席湘菜馆与先生畅谈,刘小放兄长等一干兄弟开怀大饮,一别经年,有些竹子无法醒来,先生却在茁壮,可贺!—-卜一
高旭旺无疑是诗人中的一个奇才,我想到他,就想到他对诗的那份热情,那种执著,那种锲而不舍的追求。在这个越来越世俗和利益化的时代,高旭旺常常让我惊奇地看到诗歌的神奇。高旭旺是个农村长大的孩子,从小失怙,部队把他培养成人。没上过大学的高旭旺,和高尔基一样,同样证明了社会对于一个优秀诗人的成长是最好的大学。我与高旭旺相识有30年了。30年前,我和妻子总爱像今天的“驴友”一样背着背包旅行,那年到了河南,高旭旺硬要给我们当向导,坐硬板慢车,挤长途汽车,喝糊辣汤,逛少林寺,吃硬面馍,看唐三彩,他的热情让这次极普通的旅行刻进我的记忆。我对高旭旺说,你真厉害,名字里有十个太阳,还是十个太阳之王!
我忘记了他说是谁给他取了这个名字,但高旭旺真像他的名字,一辈子都热情似火地痴爱诗歌。他书写的诗歌,质地是明朗的、响亮的,像炭火那样烤人。因此,他有了自己的读者,有了自己的诗友,读者和诗友成了他事业最重要的部分。在相当长的时间,他的诗歌也显得有点“不合时宜”。好在揣着十个太阳的高旭旺依然保持着对诗歌一往情深的追求,好在高旭旺觉得自己的一生都是诗歌带给他的。一个乡下的穷孩子,挎着一支装着诗集的绿色军用书包闯进了诗坛,闯荡几十年,被读者和诗坛所接受。
读了《竹子在雨中醒来》,我为高旭旺短诗写作的精彩所征服,阅读过程中常常拍案叫绝。高旭旺充满哲理的小诗,是从他的生活中来,是他生命体验的结晶,也是他用热情之火炼出的语言的黄金。我完全同意老诗人屠岸对高旭旺短诗的评价:“这些诗句,是不是那么透明,有如晨曦,有如滴翠,有如鸟鸣,有如窗棂上的雨珠?是。然而还有一种感觉:这些诗句更像阳光下的金子。高旭旺写诗的步履,或者说,他的诗歌意象的创造历程,就是从平凡生活的沙土中筛出一粒粒闪闪发光的金子的进程。这是一种何等可贵的收获!”
高旭旺十分擅长抓住生活中看似普通的人们熟视无睹的事物,赋予其更为丰富的内涵,创造出寓意深厚、令人寻味的意象。如《病房里的鲜花》:“病房里的鲜花/都是别人送的/放久了/红的变成紫的/紫的变成白的//病人活着/想要白花/不要红花//病人死了/想要红花/不要白花”。诗中有鲜花、色彩、人物、不同位置人物心理的对立和变化。没有说教,也没有警句,却在充满画面感的空间里写尽了人生百态。写尽人生百态的还有《挂历》:“你总是把自己高高地挂在墙上/让别人/每天,看着你的脸/过日子/时间长了/别人会把你的脸/一张一张撕下来/扔进时间的垃圾里/当做日子/当做日子过”。这首诗有较明确的指向,有讽喻,有锋芒,让我感到新鲜的是,诗人赋予这样短小的诗作一种戏剧冲突,前面指向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后面笔锋一转,淋漓尽致写出那些仰人鼻息的小人物内心那种不甘心和维护自我尊严的努力,实在是神来之笔。
不甘听任命运的驱使,一辈子努力成为命运的主人,高旭旺在用短诗塑造世态百相时,更留心为命运画像。如《二胡》:“月光下/你用一根弓/把人拉瘦//而,二胡/很虔诚/把弓又拉成人”。命运和挑战者都出场了,还有月光,为这场角力勾勒出美的线条。其实,命运之所以叫命运,除了抗争和奋斗的“正能量”发挥,更多的时候,命运不可知,命运的无奈,更具有悲剧色彩。人类所有的探求者想找到答案而又总是无解,因此,命运才那么让诗人着迷。如《船夫》所揭示的让人不能忘记的画面:“一辈子与橹杆/打交道/后来。被/橹杆抬走//一生与水/交朋友/后来。被/水渴死//死死守望河流/最后。还是/翻了船”。命运有时需要抗争,有时更需要承认,如同承认生死,如同懂得“舍得”与“放下”。若《二胡》是抗争的高旭旺,那么《船夫》是放下了的高旭旺,知天命不易,何况诗人乎?
诗人的命运就是为各种命运画像,我们的诗歌历史长廊里,留下的千年传唱的佳作,就是一幅幅命运的肖像画。高旭旺的短诗中,我也看到了诗人画出的各种肖像:“路,是你的/命,是你的/你浓缩/成一个心脏//扛着背阴/爬行。在潮湿的/角落里”。这是怯懦者的命运——“扛着背阴爬行”,读到这里,我的背脊也一阵发凉。然而“生命/把生命逼上绝境/朽木/也能开出花朵”。这首《木耳》是抗争者的赞歌,只不过高旭旺笔下的英雄,都是悲剧小人物,如他写到《华山挑夫》:“……脚。一步一步/把山挑起/肩。一天一天/却挑不起自己”。结尾在“挑不起自己”,使充满悲悯情怀的高旭旺和其他歌唱者区别开来。
在高旭旺的新作中,最富有艺术价值的是他创造的具有多种指向和寓意的意象,这显示了他不仅是从生活的泥沙中的淘金者,更有可能成为将泥土点化为金子的炼金者。我祝贺高旭旺,并希望读到他更多好作品,因此,我借高旭旺的《小鸟》结束这篇短文,我相信,这首小诗是诗人的预言,也是诗人的梦想:
“鸟儿很轻/树,很粗/一场风雨过后/鸟儿压倒了树/从此/鸟儿成了森林/森林成了鸟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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