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音玻璃前
我望着远处
是因为此刻
是因为山地的高处
而只能望见
忙于干活的烟囱
山径上一些
黑点,人来人往
死人到那后
就不想走了
永远在那安居乐业
活人来了又走了
是来送行的
但某一天
他们会再来的
是因为忘不了那儿
人世没有的清净
我也去过殡仪馆,
数年前的夏天。
而今天不是
送行,是迎接
产院大楼的时钟
好像逆着走的
爸爸说什么
唐弟从荒地
牵来了落网的小山羊
说要放养着
哥哥说将它卖掉
奶奶说把它放生了
而表妹比小山羊还小
不懂得说什么。
把它宰了唐哥说
放生了总有人会将它放倒
也等于放它一条死路
爸爸说什么
我们听不见
因为坐的位置离我们远些
他坐在云雾里
我说——我怎么说才好
我跟爸爸
说的一样吧
烟景
站在山顶,四方辽远
河山大好,近处
楼与楼之间的烟囱
吐着黑烟,在给天庭
忙着爆炒青春。殡仪馆的烟囱
在凹地之上,浓烟漫天
有些类似盐末的东西
从空中洒落着,远处
几根烟囱,像几根木棍
袅袅青烟,然而太短暂了
更远处我想,应该也如此
我没再往更远处观望。
一根灰色的烟囱,在我的眼底下
横穿过城市,朝着天际奔跑
一路白烟,此时山脚下
浮起了暮烟,山路上
有人牵着一匹马,我抽出
一根世上最小的,小得
可以被忽略的烟囱,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