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挂了母亲的电话,将手里的豆浆喝完,站起身朝一边的小巷走去。她知道,那些便宜的房子信息,一般都在这种小巷的中介所里。条件是差点,但市里的房子贵得无法无天的,像她这样外出打工的,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满足了。
“麦梢黄,女瞧娘。”这是我们农村的一个风俗。过去,每到田里麦穗泛黄的时节,闺女们就会拖家带口带上丰盛的礼品回娘家住几天。每到这时,母亲便带上含笑和弟弟到姥姥家,姥爷就捧出麦黄杏让她姐弟俩吃个够,这已是儿时难忘的记忆。
在车辆穿梭的城市中,含笑是个不择不扣的乡下妹。走在宽敞的大街上,望着视野中陌生的一切,没有欣赏的心情,更多的是怅惘,她急需的是一份工作,17岁的她,懂得最多的就是坚强,剩下的便一无所知。
当洗碗工的第9个月,含笑很清楚的记得,是她18岁生日,那天,她在街里的小商贩那花10元钱,买了一条很朴素的咖啡色裙子。
请了两天假,终于赶在端午节前回了趟老家,给母亲看了一次麦黄,几十里的土路不好走,怕母亲担忧,她没有提前告知,可当她站在家对面的山上,习惯的抬头看看,母亲的呼唤从远方传来……
母亲站在对面等含笑,她说她有感知,知道女儿将要回来,她已经等候了几天。
小时候麦黄时节,母亲在田间收割,含笑在田埂上跑着,跳着,摘着野花;时而跑得远的时候,就会听到母亲召唤声。母亲有时候放下手中的活,到田头,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用毛巾帮她擦脸上的汗水,每一次都在她的脸上吻一下。看着母亲那白皙的脸因劳作而微红,含笑心中总会暗暗纳闷:自己怎么长不大呢?
走过脏兮兮的小巷,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七弯八拐地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间中介所。楼道外挂着一个破烂的木牌,木牌上用粉笔写着“出租、求租”的字样。
母亲戴了一顶大大的草帽,抱着含笑走在乡间的小道上。母亲不时弯下腰,捡起别人挑运时掉落在路边的麦穗,含笑帮着拿住她捡起的麦穗。
远方的家乡,远方的母亲,远方只剩下一片金黄色的记忆。
“这房子又换人住了……唉,现在的人,贪便宜连命都不要了。”苍老的声音,一个挎着空菜篮的老太从她身边走过。“不会真的吧……”含笑在门口踌躇了好一阵,还是咬咬牙进了门“管它的,房租都交了。”
只几番风摇雨洗,麦子便扬花了,又几日暴晒,先前绿毡一般的田地,就显出些杏黄色了。
眼前,闪过的收割机,轻描淡写地在条块相间分明的麦畦里素描,时而弓腰弯背的身影,他们在重复儿时的原始的故事。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垅黄。”又到一年麦黄时,更盼一年麦青时。
含笑回忆曾经走过的路,感受着生命的艰辛。那沉淀金黄色,能点染多少来年墨绿的希冀?
手一颤,挂在床对面墙上的圆镜掉落地面,碎裂的镜片里映出她不太自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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