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悖论


一张车票，让秋天和站台告别
宝宝两个月到一岁的容颜
电话这头看不真切
一个在上班和屎尿中来回穿梭的女人
独守我的不安和愧疚
一个靠搬运地名过活的男人
出卖欲望、孤独、思念和绝望
他们在生活和生存之间
来回摇摆的样子，让我拨出
一串数字，在铃声响起之前：
整理衣冠，修剪笑脸


动车上


本子上写满：9月21日，地铁5元，公交4元……
而茨维塔耶娃——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诗人——
只是在动车杂志上不小心碰到的
她死在了一份没有获得的洗碗工作
我活在为生活奔波的借口之中
在报销凭证以外，我该写点什么：
一只蚊子，一个伤口，一朵云
搬来的思念……


三枚硬币


三枚硬币从余杭地铁自动售票机里吐出
崭新的亮光恰好占据2011-2013
之前也许在荷枪实弹的银行保险柜里呆过
此刻正作为我五元人民币的回应
数字在硬币上不断更新，我已记不清
早前的版本。突然想起94年丢失的一枚硬币
那时我还小，那一刻
从我指尖滑落，在阴沟里冒起
一声尖叫——


高速上的月光


司机和老板决定，把这个夜晚轮了，高速上
大货车开始崭露头角——
时不时把宝马压抑在超车道外
把月亮打诨插科成日出，是我的工作，这一晚
是从明朝那些事开始的
从十大名臣，三大才子到书法的草、行、隶、楷
讲到启功的时候，小轿车在服务区换了频道
在老板鼾声响起之前，一些儿童不宜的段子
让司机困乏的眼神一亮
安徽收费站的美女总能让话题
扯到老婆身上，然后是一串关于时间和里程的描述
讲到房子和车子的时候，阳光和第二次沉默
正照在五个空空的红牛罐上


火车皮


从四面八方汇聚落寞和喧哗
又把它运往四面八方
透过玻璃窗，光线
像麦子一样倒伏下去
随轰鸣的轮子，进入
困顿者的梦境。一声尖叫，突兀地
从婴儿口中蹿出
给来往的故事，更多的哥德巴赫猜想
无聊、无奈或焦急，于这一刻，都已无能为力
正如列车上推销钱包的那人
选择以这种方式充实自己的钱包
而我，正增加了与其相遇的可能……
相对于铁轨而言，火车皮
重复了生活
到站的时候，车厢里空空如野


虹桥夜色


辽M83457是我在《挪威的森林》之外听到的
坐在10元一个的五菱车编外位置上
和怀揣不同远方的旅人
用沉默取暖
辽M83457用货车的屁股对着我
这正如一路上异乡飘荡的粉尘
用潮湿的空气喊出——冷！
我们忽远忽近的追逐，或者
被追逐
这一趟远离了灶台
到达的时候
是离家最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