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弯曲的闪电----
上帝用完了，就抬手扔给人间
坠落到黑下来的土地上
----分明是烧红的刑具
罪。灼疼。逼供。
胸脯起伏，贫瘠的北方微微发颤

我一直担心
原野上剩下的那些棒子秸
虽然枯瘦，不会说话
但终被秋风劝动，突然失火
毫无顾忌引燃远处一列列群山

我怕，这场大火
照亮前面五百年，后面五百年
照亮小小的藏身之处，照亮隐秘的福祉和墓地。



   

桃林




把我葬在这里吧
让我用额头抵住土地温热的胸口
让青山收留这具变凉的肉体
让暗流冲刷孽债，洗白发黑的骨头
让河水不再一次次反光
让风再轻一些
让花瓣在落日下盖满坟冢

我终于可以安静下来
不用再和另一个我争执，搏斗
也不用继续反抗尘世
就让泥土整日整夜瓦解我吧
让恨悄悄腐烂，让罪慢慢流逝
让我们举起原野，群山
举起萌芽，举起连片的桃林
举起细小的涟漪，奔跑的波涛，举起扑面而来的花的海洋。   





清西陵的古松林




黑压压的古松林动了动
天空也跟着动了动
古松林不动了，天空也不动了
我使劲睁大眼，仍然没能看到那些风

现在，天地之间
只剩下一棵比一棵粗壮的松树
仿佛他们一松手
天空就会立刻掉到地上

这些大人物俨如理想国中的金刚
如何分辨里面的掮客，阴谋家，背叛者
他们身上的伤口和疤痕
哪些来自娘胎，哪些是时代所赠

躲在青草棵下的虫豸
肯定有着同样的疑虑
他们从四面八方
一遍一遍发问，却始终没有得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