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有多么空,此时看见你
在夕阳下慢慢挥动斧子。四山回音里
有人正沉默着走路,一幅散淡的水墨表情
计划赶在夜色之前走出山谷
此时孤独并不可耻,斧刃上的光芒
被你一下一下劈进木头,不照亮什么
但也并非全无用处
白乌鸦
乌鸦张开翅膀,顶多就是一只鸟
在黄昏里飞。它羽毛上的黑
并不比夜色更深。不开心或者
心存偏见的人,总希望乌鸦长得更黑
更加像个黑暗使者,将我们心底的阴霾
径行搬去。告诉你吧,我见过白羽毛
的乌鸦,在一群黑天使里飞
简直比所有的小八哥还要可人
三月的旅行者
河的上游漂下木屑,又一次汛期来临
赶排人,把后襟卷进腰带里,用一根竹篙
将波涛驯顺成马匹。好像他一直都在水上漂流
而两岸的油菜花,从来都没走出过春天
只会张着金色的小嘴巴对着河水惊呼
它们总是凭借气息在自己的身体里旅行
像吊脚楼上小脚的女人,花轿抬来,一生都在
那天的唢呐声里艰难跋涉。此时她独倚小楼
看见一掠而过的赶排人。烟花三月
想象他会不会这样漂到大海里去
年迈的乡村没有歌谣
又见这些老人,穿解放鞋,挑粪桶
在自己的庄稼地里走来走去
春风由南而北,吹开眼前的浮云
在早春,一些块茎作物被埋进土里
大地依然保持沉默,乡村复归于寂寞的
本性。有人折枝打马,有人风一样离去
乌鸦翅膀上抖落残雪。田间的老人
一任春风吹拂,他们依然眼含冰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