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素描

瘦弱的阳光
渗不透朱漆剥落的门扇
两位唐代的古人
一左一右，眼睁睁的看着
院子里，用纸牌耗掉光阴老人

喝过水的老黄牛
一脸慈祥
在正午寂静的山坡上
反刍阳光

母亲的炉火添了三次
就把一个冬天的日子
熬成眼角的皱纹

寂寞的村庄

一片雪落下来
落在另一片雪上

一条羊肠小路，横卧山坡的
像一块陈年的伤口，
一点一点掏空村庄的内脏

一棵丰满的芨芨草
盖住了门楹上生锈的春联
盖不住瘦弱的院落里
一只羊的寂寞

一夜不眠的风声
和年过不惑的大哥
这个冬天，相约搬走了——

只剩下母亲的炊烟，一言不发
固执的蹲在屋后的山梁上

整个下午，我一直对着一扇窗户向外看

整个下午
我一直对着一扇窗户向外看——

我看见了一群羊
在井沿上美美的喝了一口水
像往常一样反刍往事

我看见六岁的侄女放学归来
在一朵快要调谢的野花中
找到了一只蝴蝶的童年

我看见开杂货店的年轻大嫂
正在为远在新疆的丈夫
写下第300封短信

我看见秋风吹散屋后的炊烟
正好落在抱着柴禾的母亲
额头的白发上

整个下午，我一直对着一扇窗户向外看
始终没有看见，父亲和他喂过的那头牛
经过他们一起犁过的那块向阳的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