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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您的位置:首页 >> 小说• 散文 >>  散文• 随笔 >> 舒羽:真空
    舒羽:真空
    • 作者:舒羽 更新时间:2013-11-19 03:06:36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032


    这几天我发愿读一本天书,也就是我向来碰都不敢碰的科学读物,却给这么一个定义牢牢抓住了:真空,即不包含物质的空间。
    真空?那么还有假空?一个空的房间,至少还有空气分子吧,至少还有德谟克利特的无所不在的原子吧?不包含任何物质?那么,会不会还有什么暗物质?或者反物质?真难想象,一个空间存在着,但其中却没有任何物质存在。这样确确凿凿的一条定义,俨然具有金属一般冰冷的肌理。在我眼里,这纯粹就是一句诗。是的,宇宙的构成就是一首现代诗。
    我知道,最好别拿文学去跟人家科学相提并论,那是赵姨娘与王夫人,差的不是一点。“我长大了要当一名科学家!”这样的宏愿我小时候可没有发过。我只知道,科学很重要,关键很难懂。科学操心的都是天大的事儿,比如地球、太阳、月亮,谁围着谁转的问题。史湘云的丫鬟翠缕,有一天在园子里走着,脑门一热,说:“怪道人都管着日头叫‘太阳’呢,算命的管着月亮叫什么‘太阴星’,就是这个理了。”也不知是个什么理,总之,有一个亚里士多德的地心说,就有一个哥白尼持日心说站出来唱反调。但这问题,一千个莎士比亚加起来都拎不清的。

    如果不幸被人问到,“请问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出来的吗?”相信你一定很恼火。但假如你凑巧也有兴致去浏览一番《科学的旅程》,心情就会好得多。天晓得科学都是些什么老师教出来的?巫师、占星师、祭司、医师、炼金术士,哦,对了,还有许多诗人呢!
    薪火相传的科学是一场宇宙秘密窥探者的头脑风暴,可是艺术家也常常不自觉地参与其间。那是一个惊人的世纪。就在伽利略出生的前三天,米开朗基罗刚刚在他的工作室中辞世,而同一年,莎士比亚诞生。科学与艺术,像两根拥抱的灯芯,点燃了真理的火线,燃烧出一片智性的天空。
    尽管如此,在科学面前,艺术还是说不上话。没有科学,艺术的表现与形式似乎得不到合理的解释。很多时候,文学看上去倒像是科学的拿来主义,比如,我就在日本当代著名诗人谷川俊太郎的诗中读出了很强硬的工业感。他有一首《关于公尺标准原器的引用》,约三百字,是直接从《世界大百科词典》里摘录出来的,白眉赤眼地摆在那儿,甚至没有分行:

    公尺标准原器用约百分之九十的白金和约百分之十的铱金合金制成,形如棒,其断面与被称作托雷斯卡断面的X形相似,全长约102公分……

    今年八月,我有幸邀请谷川俊太郎先生到我的咖啡馆做客,于是趁机提出疑惑,这会儿却忘了他是怎么回答的。可见并没有清晰的答案。或者根本不需要答案。“真空,即不包含物质的空间。”我为这个定义如此着迷,恰恰是因为不知所以。当诗遇见了科学,就等于遇见了元问题;而科学的元问题,也就是诗。
    科学地说,文学压根儿就没有真理。艺术是一种解释的形式。诗即解释。比如希腊神话,就是人类幼年时候解释世界的方式。而当近代科学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诞生过什么神话,因为人们不再相信世界上会有神话了。
    也许有人抗议说,文学没有真理,只是解释,那么真善美呢?我也曾这么想来着。遗憾的是,这想法很崇高,但不科学。
    真即纯。化学家的前生都是炼金术士,他们所求与哲学家、天文学家不同,并非纯真,而是纯金。善是人性,与科学不搭界。美则属于形式,不管是美人还是美物,无非形而上或形而下。说到底,真善美讲的都是精神世界的事情,而精神的特征就是不确定性,也就是说,不怎么靠谱。
    后来人们才明白,科学也是可以修正而递进的,真正不可侵犯的权威是神学。在科学面前,神学要趾高气扬得多,而文学,有议论它的必要吗?《圣经》出自谁手,这难道是人能插手的么?就神论神就好。记住,科学家的先驱是巫师!
    在那个蒙昧的远古年代,巫师们观测天空,从星辰的排列、天相的变幻中寻找与人的命运相关的规律,发布或证实自己的预言。虽然往往初衷是证实,结果却证伪,但科学的的确确就是从这里开始了它一步紧似一步的追问。
    但巫师的祈祷,总是以神秘的非理性的诗的语调发出的,冥冥中成了诗的滥觞。因为这一层撇不清的关系,科学与诗倒像巫师分娩出来一对孪生兄弟。若非巫女,怎会这样诅咒自己的诗人儿子?

    当初,在最高之神的命令之下,
    诗人降生到这个烦恼的世间,
    他的母亲恐惧万分,满口辱骂,
    向着怜悯她的天主捏紧双拳:
    ——唉!我真情愿生下一团蝰蛇,
    也不愿生下这惹人耻笑的东西!
    我要诅咒那片刻欢娱的一夜,
    使我腹中孕育为我赎罪的种子!
    ——波德莱尔《祝福》,钱春绮译

    说来说去,文学总是落下风。但也不尽然,诗人但丁就通过《神曲》,至今还把爱智、爱真理的苏格拉底、柏拉图、托勒密等晾在地狱第一圈“候判所”外的草坪上,让他们慢慢想,好好想。时间还早着呢,就算每两个千年推翻一个亚里士多德,谁又能推算出多少个亚里士多德才等于一个永恒?

    我把科学当诗读,就反对别人把诗当科学读。有一度我还很看不惯达芬奇,把人像弄得跟医学解剖图似的,笔画也精确得如同望远镜。还有那个写《包法利夫人》的福楼拜,有时一星期只能写出一行,还好意思说。
    但我渐渐理解了,科学与文学,是好奇的星空下,一些好奇的人,用智性的手指去触碰宇宙天体的秘密。科学完善了艺术的形式,艺术又反过来解释了科学中的真理。尽管艺术本身没有真理,人们却有勇气与决心追求这一秘密,就像炼金术士一般,相信必然存在着从一般金属中提炼黄金的法则。
    文学是真空的想象,也是这个满满当当的世界的记录。从今往后,我应该树立起科学的写作态度,向科学学习,如何让自己成为属于我的那个唯一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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