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长诗选一)
行走的火焰,疼痛的火焰
在子夜,已切碎了我灵魂里
最初的那片雪原。茫茫的雪原
洁白的一粒又一粒的禅珠
一颗又一颗烛火的头颅
在沉静中燃烧,在白云上微笑
我的茫茫雪原呵!每一粒雪,雪下的石头
那都是天空的明眸,是众神们智慧的灵魂
看见么?天空的血液,我佛的灵语
都在一朵雪莲上灿烂开放
洁白的诗翼,辛酸而沉重的雪峰呵!
你看见么,我在弦音流淌的冰下千年的沉吟
我于火焰中行走,追赶一条大江的背影
在乳汁浸泡的草原,在古典的树林
与泥土们保持着最贴切的拥抱
生我之前,母亲就在万里的雪原上跋涉
以白莲的绽放芬芳着大地的呼吸
并承受太阳无边的福语
母亲呵此生我将临水而歌,也将临渊而笑
手捧广袤的沃土,手捧火焰一样的高原的雪
手捧你在沉年的石上裂开的呻吟
手捧我佛撒在雪原上辽阔的大爱
慈与悲,最终都会沉积而成葡伏的云山
而伤泣的风,在雪地的高原
已变成苍桑的石头。我在雪原的心脏之上
不想祈祷了也不想歌唱了
只想静静地聆听,那雪在天堂的旋音......
我是谁?我是不是雪原上一朵舞蹈的雪花
我来自哪里?是谁呵牵来了我
最滚烫的那一声,最深沉的那一声
最响亮的那一声,啼......
牵着我在烈焰中行走的又是谁?
我知道,我就是那条千年疼痛的大江
滚滚的雪浪淹没了我苦难的家园
我在漫漫的黄涛中,举着火种
从树枝到大地,从弯曲到直立
火焰呵你让我在锤炼的火炉中疼痛无比
又温暖无比。在狩猎的石器里
我携饥饿奔跑,然后种五谷于峡谷的空隙
也种情歌的火种,和沾满血腥的帝王容颜
沿溶炉一样的峭壁,我在疼痛的火焰上
行走着......
◎黄浦江
我孤独的背影,匆匆地
穿行于天空与大地之间
黄浦江,告诉你我的母亲河
我这大海的幼婴,大洋的客旅
一直在秋雨的乡愁里苦苦追寻
什么样的大潮能长出嫩芽的道路
什么样的水晶可包裹明珠的光芒
我的痴恋就散于这一江的雾蔼之中
背负你若瀑的深恩,就为了举起
那安放曲弯纤道踉跄脚印的桥梁。就为了举起
那回眸里一声声悲凄,一声声疼痛的咽喉
木帆劈泣,江影绰绰......。我在一片又一片
呐喊中倾听,涨潮、落潮,涨潮,落潮......
日复一日,这两岸华丽的灯光却唤不回
我的记忆。黄浦江呵黄浦江
一千年悲欢,一万年离合,只停在我的一掌之间
徘徊着。我渴望中的通天接海呢
我渴望中的渔火含笑呢
我渴望中的执波携涛踏浪而歌呢
黄浦江,我的母亲河请告诉我
在哪里可以明视苍穹?在哪里可以触摸奔流?
我的嘹亮乡音我的杨柳柔情
我撒在天空无数的相思磷片
能否安放远旅的额头,远旅的眺望
能否捎来关于龙王山的源流上盛开的一朵
山兰的佳音呢?
◎子夜立于杨浦大桥
子夜立于杨浦大桥
前世今生的那声平常的鸟鸣
瞬间远去。有硕浪袭来
两架巨型的竖琴携两柄长剑
自九霄凌云而奏;一波更比一波烈
一弦更比一弦猛。仿佛排山倒海的魔音
包围于我。而头颅之上有青龙盘旋
呼啸着......
是谁呢?在浑沌的天空中唤我最初的乳名
我顿然而悟,我只是这大桥上的一根钢制的琴弦
被无数旅人的恋歌狠狠地抽击
我晒在秋天的伤口覆盖着深重的诺言
乡村醉人的往事,已演变成了这黄浦江中的斑斓星光
两岸曾经最亮丽的风景,是一群纤夫锃亮的脊背
天明之后,当阳光的香气染亮我的眉梢
我将持续背负这座大桥的硬骨
背负一个伟人墨宝里的微笑
背负这一条黄浦江的滚滚潮流
并带领布满了千万个脚印的道路
从这岸到那岸去,到远方去
◎东方明珠之恋歌
我的相思为何被镶在这一方热土
这一盘茵茵绿草?大珠小珠落下的妙语呢
又散去了何方?那个怀抱琵琶热爱穿越月亮的女子
她的清唱她的兰花香气,是否像这黄浦江畔笼罩的清秋浓浆?
明珠明珠,你知道么我其实就是一棵痴情的种子
偎着你十一颗玉珠组合的灵魂,沐着涛声而长
我来自于唐朝,我在唐诗的韵味中苦苦的守候
守候黄浦江起起落落的星光,疼痛地轮回
我的恋就像大漠深处飘零了许久的一缕炊烟
回眸。三千年不老的那声蚕歌,依稀可闻
一朵缓缓相伴远去的白云,仿佛在呼着什么
我的恋更像这黄浦江两岸的灯火,闪闪烁烁
◎苗寨
-----读藤王阁主贵州游记《西江千户苗寨》有感
苗寨是一本,缓缓掀开的厚重
神秘的牛头图腾,凝视着远方悲凉的双眸
寂静的深山,弯弯里高拔的星光一样的吊脚楼
银饰叮当蝶舞翩跹的苗女,这一切的源头
皆来自于远古的那条大河。那次艰难的迁徙
就为了延续一个民族的血脉。酸楚、隐忍、沉痛
这些词语,又怎能捡集昨日道路上的风霜雨雪?
撒在梯田中的庄稼,是苗家汉子们种下的向上的祷语
今天,从苗寨的一片屋脊眺望另一片屋脊
仿佛天空就在一杯牛角杯的酒中
踩着鼓点,遍洒阳光的香语
◎行在高原
大地就这样醒了
在我的怀抱中轻舒嫩臂
青龙的故乡于微风里若现若隐
傲然的巨鹰在头顶盘旋
高原渺茫而苍翠
雪峰之上的手掌
是我佛明亮的指引
行在高原
凉水一次又一次刺穿骨髓
从一滴血孕成一条河
经历了多少剧痛的裂变
无法回首也无法俯瞰脊背上的深渊
巨轮的火焰里旋转的是辛酸的经文
我的亲人我的故乡,就长在白云的深处
行在高原
我追寻着葡伏的羊群的目光
望天。望太阳翅膀上的风铃
雕满了天神布下的禅语
是谁呢?在轻托着雪花洁净的灵魂
是谁是谁呵!点燃了恒古的火种
也点燃了这雪莲上盛开的情歌......
行在高原
母亲呵你为什么让儿千万年地
背负这沉沉的苍穹?
◎老牛和父亲
每次父亲犁地前
总轻轻地抚抚犁的手
再摸摸老牛的脸
良久之后,喃喃地对老牛说
老伙计, 又要苦了你呵
老牛便对父亲眨眨浑黄的眼珠
又微微地颔着艰涩的头颅
老牛和父亲
便开始蹒跚地
走进一幅古老的田园风景
没有吆喝,只有沉默的父亲
和沉默的老牛,在一串沉重的
脚印里,写着繁忙的农事
父亲的手上,没有狠心的牛鞭
犁地的日记中,只流着父亲和老牛
哗哗的盐水
老牛和父亲就这样
一步一步地
在泥土的面孔上
耕耘着一寸又一寸
沉甸甸的,乡土光阴
◎在高山上教书的日子
那一段日子是股山泉
也是一杯三月的雨浸泡的绿茶
孩子们翠嫩的脸
像溪边茂盛青绿的小草.
山道弯弯呵
孩子们行走的目光
却清澈如泉
与他们每一次对视
都可望见一轮冉冉上升的朝阳
朗朗的书声
鸟一样栖在绿叶的脸上
数不清的露珠
从枝头向下纷纷跳跃
大山里的风
也附在这书声的翅膀
不断地飞入森林的咽喉
山涧中溪的歌谣
也夹在这书声里,流、淌
那一段日子是条水上的龙舟
我是舵手呵孩子们在辽阔的江上
奋力挥桨。两岸的峭壁
是我们最好的导师
孩子们呵也是我最亲的兄弟
那一段日子是场大雨
我是孩子们头上的伞
我在雨中
◎ 冬日黄昏,遇一位乞讨的婆婆
婆婆,我知道你也许读不懂
如烛的诗歌. 也读不懂
诗歌中如水的忧伤和苍白的呼唤
在这个霜寒刺骨的黄昏
你步履艰难的拐杖
灼伤了言语中最疼的脉络
婆婆呵落日在你的眼中
名字是不是叫做凄凉?
儿女在你的眼中
名字是不是叫做野狼?
饥饿在你血中
名字是不是叫做悲伤?
是谁呵是谁呵
在黄昏中遗去了
用骨血喂大你的亲娘啊?
婆婆呵婆婆
黄昏之后
你拿什么抵御沉霜的利剑?
又拿什么遮盖
往事的伤口?
2008年一稿于上海
2013年二稿于江西金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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