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荣里:万物皆生命
- 作者:戴荣里 更新时间:2013-10-15 02:07:25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大 中 小】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261次
我对沙漠里的胡杨树一直情有独钟,因为我喜欢胡杨坚贞不屈的个性,这种个性给人很多精神感召,我曾经计划着找新疆的朋友寻觅胡杨根雕,以便放在客厅里日日欣赏其美。当我被一位新疆诗人吟咏胡杨的诗歌所吸引,提出我的想法时,得到这位朋友非常否定的回答,他说:对胡杨来说,最好的结局还是让它永远留在沙漠里,哪怕让它老成永久的灵魂。我为这位文友的回答而感到惭愧。同样对胡杨拥有炽烈的情感,但我只记得拥有胡杨,而胡杨对我而言却成了观赏的一件艺术品,我算不上对胡杨顶礼膜拜的人。有一天,我环顾客厅,在北京,如我一般的家庭成千上万。但我发想更多的居住者也和我一样,对收留的器物也仅仅是停留在观赏的层次。就拿那块从泰山脚下移来的石头一样,我重新审视他,才发现离开台上的这样一块石头,孤零零地矗立在我的客厅里,无语无光,缺少了在田野里的自然;而那些花们争先恐后的向着太阳的方向伸展枝叶;有随意放置的衣物在沙发上,有五棵绿色植物经常忘了浇水,虽然它们依然生长的十分茂盛。我突然感觉到自己与世间万物的距离那样隔膜,纵使是身边熟悉的事物,我也没有把他们当作生命来敬重。这颗来自泰山脚下的石头,或许它在泰山脚下已经生活了成千上万年,习惯了接受春天的和煦和夏日的暴晒,清水流过的时候它会呈现滋润的身体,寒风吹过的时候,它会泛出白色的印迹。它已经习惯了与山风为伴;也已经习惯了接受自然的洗礼。泰山就是它的家啊!而今我把它请回家,它孤独地栖息在客厅一角,犹如一个被人遗弃的生灵。我把它放在客厅的原因或许就是出于我的自私,出于民间对泰山石乃镇宅之宝的传说的认可,让一个本该与日月大地为伴的石头,落寞的躺在我的客厅里。诗人的话再度从耳边响起,我忽然感觉到我对万事万物的疏忽与漠视。我甚至不止一次的追问我自己:我是一个尊重生命的人吗?我配拥有一个作家的称号吗?在一个人的夜晚,我把灯全部拉灭,远处传来打桩机刺耳的声音,城市在不断向外扩展着自己的疆域,又有很多胡杨、泰山石一样的自然物件被损害,成为永久的器物或者人们的观赏品,而人类喜欢怡然自得的享受这些东西,我想着这些年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我尊重的真不是万物而是自己,响应的不是自然的一切,而是倾向于自己内心的感受。而这种感受所给予我的就是那种所谓的拥有、视觉盛宴或者口腹之欲。
我不敢想自己对待万物的态度,因为我和众多的直立动物一样,向这个世界所讨要的永远是贪得无厌的;我曾想在这个城市拥有一栋房屋,我没想到这栋房屋对自然界更多事物的侵占与损害。我是无数贪婪者中的一员,而我从来没有因此而忏悔。而为自己拥有一块玉、一盆花、一栋房子而欣喜。我常以我是建设者而自豪,我没想到一个建设者在建设的过程中的一些行为已经失去了对生命的基本敬重;我们只把动物当做有生命的东西,而世间万物皆是生命啊!
其实不会说话的物件也是一个生命体。当我看到一位优雅的女士穿着高跟鞋神奇地走过,我最担心的就是那双鞋踏破地板,女士再向外界展示自己的时候,是否感受到地板的反抗?善待世间的每一个存在,是我们人类最值得思考的问题。许多毁灭后的建设未必超过以前的建筑,我们为什么为了所谓的好看就轻易毁坏一个建筑的生命?大爱无疆这句话我总感觉有些虚浮,耐心刻意对待一切事物,乃是大爱。
有时我行走在路上,我感觉那些树们和石头人一样活着,对整天与我相处的万物我对它尊重了吗?一路行走,我们除了自私的占有,维持生存和发展之外,我们考虑过其他人和物种的感受吗?呜呼,我悲为人类,我愧称万物灵长的物种,我很少反思自己对待他人的态度,而只满足自己的愉悦。
面对一叶扁舟,我泪流满面。我真不知道怎么说出我此时的感受。人类靠万物支撑自己,而万物最终会在人类的贪婪中走向的该是怎样的境地?人到哪里去寻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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