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雪地上的雪鸟
站在雪地上的雪鸟,目光比我们更眩晕,心情比我们更迷惘,处境比我们更无助。
它们瑟缩着,远远看去,像被寒流捏成的雕塑。
怜爱雪地,像怜爱一尘不染的心境。
安于苍白,像安于自己不测的命运。
雪鸟比我们更饥肠辘辘,但没有丝毫怨艾。
它们相信等待的伟力,不像有些人,一有冰天雪地,心里便藏满罗网和陷阱。
风吹雪鸟,寒冷里的灰色,抹不掉的形迹。
风吹雪鸟,一粒粒不死的希望,刷新我们纯洁无暇的憧憬。
小雪是一个美丽女人
小雪是一个节气,处在冬天的胸口,有着苹果初熟的诱惑。
小雪是一种天气,冷冷的风吹着,阴阴的云垂着,成群的雪鸟低低的飞着,小小雪花,突然朝向大地抒情。炉火燃起,映亮围拢的话题。孩子是雪地蓬勃的火苗,鲜亮的颜色,唱响欢快的音符,迸发炙热的旋律。
小雪是一个美丽女人,有着雪的圣洁,玉的温润,兰的高雅,梅的暗香。
小雪,小雪,深情的呼唤拉开思绪的帷幕,想象洞开,山重水复,柳暗花明,牵动多少人幸福的怀想。
灯光瞟了我一眼
进门时,灯光瞟了我一眼,我敢肯定,它没有将我当一回事。
这不怪它,灯眼明亮,淡淡一扫,便已明白谁是今晚的主角。
而我只是陪同,灯红酒绿的陪同;只是附属,轻歌曼舞的附属。
这时,音乐如潮,将我卷入漫漫汪洋。
我异化在一场娱乐里,词不由衷,灵魂出窍。
浅雪
雪浅,但雪的意蕴不浅。
浅浅的雪,蒙着田野,像薄薄的衬衫,仿佛还能闻到泥土身上男人的气息。浅浅的雪,像浴巾披在菜园的胴体,欲遮还掩,似乎能闻到蔬菜身上少女的清香。这些小家碧玉,站在浅浅的雪中,吟吟的笑声,招惹着每一双路过的眼睛。
浅浅的雪,像发罩戴在树们头上,还露着青丝,不用看,便可想见他们挺拔的身躯,想见他们内心的秘密,层层叠叠,让你魂不守舍。
浅浅的雪落在老屋顶上,黑白相间,让人想到一生沧桑的父母,可他们的腋下,还护着羽毛已丰的儿女。
一个词语将我掀翻
一个词语将我掀翻,爬起来,捂住疼痛,但我没有怨恨,反而对它充满爱怜。
这个词语是一根绊绳,倘若我不骏马一样奔驰?这个词语是一块顽石,倘若我不一路上只顾仰视璀璨的星空?这个词语是一口陷阱,倘若我不倾心路边迷人的风景?这个词语是一尊暗礁,倘若我不做一只骑浪的小舟?
这个词语是一种情欲,让我深陷。我被摔疼,被摔伤,深痕累累。可我是脆弱又倔强的诗人,一千次被词语掀翻又一千零一次爬起。词语是我的情敌和宿仇,也是我永远的冲动和隐忍。
光和黑暗
见到光,黑暗局促起来,拘谨起来,忸怩起来。
黑暗是语讷的男人吗?光是泼悍的女人吗
光和黑暗一拍即合,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而我在他们的拥抱之外。
我是热闹里的孤独,是滚沸中的冰冻,是缤纷中的无色,是喧嚣中的沉静,是酣睡里的苏醒,是清醒里的沉醉。
我是黑暗中的光,是光中的黑暗。被一切包孕,又游离在一切之外。
对牛弹琴
倘若不是脚下的田垄太多,不是肩上的轭头太重,不是身后的鞭子催得太急,不是口中的食物太粗糙,牛一定也懂得欣赏。
对牛弹琴,不应该成为对牛的揶揄,而应该成为对人的反讽。
对牛弹琴,不应该成为对牛的怜悯,而应该成为我们心中的内疚。
就像城市不应该怨艾农村,富贵不应该怨艾贫寒,聪明不应该怨艾愚昧,高雅不应该怨艾庸俗。
对牛弹琴,简简单单一个词,麻木了千载岁月。
对牛弹琴,浅浅显显一个理,蒙昧了一代代人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