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观云
从慈光阁乘坐玉屏索道,飞越2176米抵达蒲团松,黄山天都峰、莲花峰等绝色美景便呈现在面前。黄山,你属于远古又属于现代,你没有岁月也没有沧桑,我不敢拥抱你,因为在人的意识中,你已经是神了!
峭壁自不用说,翠柏就更不用说。你被创造时就是造物主的神来之笔。我只想说那萦绕山腰间神秘、浩瀚、缥缈、洁净的白色流云,这绝美的白色阳光,如一池盛开的莲花,不论风怎样吹,也不能掀开这白茫茫一个角。这悬浮的海洋,有时真担心,山要是被飘起来了怎么办?攀爬于山峰间,原来云与我是天上、地下两个世界的隔离,现在云就在身边,不紧不慢地飘着,我就像天空的采棉人,收集着不断从下面冒出来的花朵,那些花,就这么一朵、一朵从眼前飞出。
忽然就想起苏轼《水调歌头》里“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诗句。高处不胜的是无边的寂静,是寂静被大风吹动的绝世之美!此刻,天地间仿佛是一座白色教堂,白色供奉着白色,白色礼赞着白色,白色解放了所有沉沦的颜色,白色的语言述说着人们心灵最庄严的感动。在黄山,在没有上帝的日子,却让我看到了更多上帝的迹象。其实,精神的眼睛看见的远方,就是神灵的远方呵。
在海拔1860米的黄山光明顶,这儿是有人工作和生活最高的地方——黄山气象管理处。虽然这里云雾缭绕,如入仙境。但站在云端的气象人却工作艰难、生活清苦。1955年刚建站时,五百里茫茫黄山,除了坡上几处破庙残庵,几乎与世隔绝。每年到了冬天大雪封山,他们吃不上新鲜蔬菜,饮水全靠天然雨雪,烧火要自己动手上山砍伐,仪器全靠肩挑背扛,攀爬几十里山路背上山顶……有时我就想,他们才是黄山顶上真正的青松,而萦绕身边的白云就如陪伴他们的新娘,美丽、纯洁,日日长相厮守,一起度过无数个春、夏、秋、冬。
黄山是美的,黄山的云是美的,黄山的人更是美的。
登上黄山光明顶,不仅感受到黄山的雄伟。对于我,黄山就是一座耸立的阳光,健康而结实,也许,能代表黄山的东西还很多,但我只能写出我最深切感受到的。所以我笔下的云决不仅限于空中飘着的,它还应该是诗歌的、散文的、是我内心深处飘然出岫的。
午饭后下了一场小雨,雨停走出山庄宾馆。眺望,远山的云和雾,让距离产生的美,在这突然放晴的傍晚,被阳光点燃的瞬间一下子显得清晰、透明,像一幅仿真山水,难辨真假、虚实。
牡丹花开
我要写下这世上最美的花开,牡丹花开。
以前曾听说过曹州牡丹园,也在画册上见过小照,但凡美好的东西都需要仪式感的。比如看花,比如喝茶,比如爱情。于丹说:琴棋书画诗酒花,包括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寻常小事,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仪式感。为此在一个春日,我专程安排了一次外出,和摄影班的朋友们一起去曹州看牡丹。
曹州牡丹园位于山东省菏泽市,牡丹栽培已有千年历史,每年四、五月间正是看花的好时节。此时满园牡丹宛若大地圣女贞洁的芬芳,红、黄、绿、白、黑、蓝、粉、紫像诗歌里的大美,争奇斗艳。我们从一座仿明建筑样式的正门进入,一块鎏金横匾,上书“曹州牡丹园”。进园,一望无际的牡丹,一畦畦,一片片,妍丽得像一床大花被子,向远方铺展开去,一直铺到天边,天空俯下身来,似乎在悄悄地向花朵说着什么,那花朵就回过头,融到天空的蓝里。于是,天空的蔚蓝就又多了几分醉人的鲜艳。
我带着好奇与激动走近花们,一株株牡丹密密匝匝地挨在一起,花朵和花朵的脸也挨在一起。有风吹过,把香气递过来,仿佛递过来花的一生,香,飘,美丽。我深深地呼吸,这真是个奢侈的地方啊!推开流水的日子, 我看到所有的花朵,都使劲地把自己往鲜里开,往艳里开,恨不能一下子把内心的阳光掏出来。仿佛一生的希望,就是把自己逼上美的悬崖,把自己开成一朵花的样子。在同一片园子里,各色花朵交错相处,不知最初是谁的想法,把颜色不一的牡丹请到一起,但我敢肯定,这也绝对是花儿们的意见,似乎这样才更能体现出姹紫嫣红来。
在花间小道穿行,我捧起一朵牡丹,仿佛捧起花的灵魂。她们自己唱出一生的渴望,沉醉在自己内心的旋律里,所以牡丹们早已把美深刻成了绝美。
同来的朋友打开手中的相机“咔嚓,咔嚓”一直在拍摄。当我随人潮痴痴地跌进鲜嫩得让人心痛的牡丹花丛,被美丽击中的瞬间,脑海里突然跳出“美丽的力量”几个字。她所给予心灵的震撼,以及为生命注入的充盈感是如此地不容忽视。我想,如果美丽不潜藏着巨大的力量,怎么能将千里之外的我牵引到花的身旁?在我的心中每一座城市都有一个意象,曹州,自然就是一朵千年不凋的牡丹花摸样。之前曾有人建议去洛阳看牡丹花开,而我独对曹州牡丹情有独钟,心向神往的原因是早年看过《聊斋志异》,书中说:有位河南洛阳人名叫常大用,在一年春天专程来曹州观赏牡丹,夜晚与牡丹仙女葛巾相遇,两情相悦,结为伉俪。后来回洛阳带回牡丹花耔,遍植房前屋后,牡丹花开的时候,葛巾就把自己的胞妹玉版,许配给了大用的弟弟大器。从此两对夫妻恩爱度日,辛勤种花。一年后姊妹俩各生一男孩,全家欢喜。但大用不知怎么起了疑心,来曹州查访底细,发现葛巾和玉版都是牡丹仙。天机泄露,葛巾和玉版忍痛离开常家回曹州牡丹园。这就是“葛巾”和“玉版”两种名贵牡丹的由来。现在曹州人在园中竖起葛巾、玉版两个花仙的塑像,还专门开辟了紫牡丹和白牡丹观赏区。为此,我想有些花开是绽放在枝头的,有些花开是藏在春天深处的,比如梦,比如心灵,比如有情人清澈明亮的眼眸......
在牡丹园,如果一个人不能像花朵一样,把自己干净、芬芳地打开,那就辜负了这世上最淳朴的美。
牡丹,在中国的人文里象征大富大贵。有些人家喜欢在堂屋的墙壁上悬挂牡丹图,它浓艳的色彩,吐露着高贵、大气和自然的典雅。与牡丹为邻的曹州人更是将牡丹的美发挥到极致,在这里,我买了绣着牡丹花的衬衫,画着牡丹花的折扇,还捧回一大束用绢布制作盛开的牡丹。花农们用牡丹花编织出花环,有带在头上的,挂在脖子上的,还有佩在手腕上的。在牡丹园我和朋友每人卖一个花环带在头上,高兴地在花丛里跑着、笑着,拍着照,乐得一塌糊涂。花的美可以让一个人的心儿变软;也可以让一个人勇于掘弃丑陋的自我,悉心培植一个新我,是人人心中都适宜生长的植物呵!
想想花的一生 / 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茂盛 / 我们被一朵朵花包围着 / 鲜艳着,灿烂着 / 花的暗示既单纯又简洁 / 她用清香提醒着我们 / 在我们咀嚼日子的时候 / 枯荣的,不仅仅是时间......
牡丹花开出清香,只是对人的嗅觉而言。其实,它还是一种声音,一种语言,它记录着花朵明快的歌唱。在大地的乐队里,花朵一边零落一边开放。开放是一种境界,飘零也是。一瓣,一瓣,就像花朵寄给大地的书简。幸福就是一场疼痛,疼,是因为爱。痛,是因为更爱。只有让记忆埋进时光深处,明年才会开出更美的春天。
离开牡丹园时,我意外地发现花蕊里一只蜜蜂正在采集花粉,薄薄的翅翼仿佛经不住风的轻抚。它忙碌着,我没有打扰,因为我们心照不宣,因为我也是一只蜜蜂啊!
波光潋滟太平湖
傍晚,独自一个人来到太平湖畔。此时的湖水烟波浩渺,水天一色,巨大的澄明里浪漫着粼粼波光,我安静地在水之湄一步步走着。身心仿佛成了虚无。
天空和湖水如此干净,像是从来就没有过污染和泪水,有鸟飞过,我叫不出它的名,但叫声像一串串水滴,细小、晶莹,一滴紧跟着另一滴,从心灵上掠过,我的心会不会被这鸟鸣掘空啊?
我是一个很容易被美打动的人,面对眼前太平湖巨大的水域,它的幽远、飘渺、洁净,仿佛神明的眼睛。我要写下我的感受,努力记录下我的心境,而此时的心境早已被湖水涤荡得清清澈澈,明明白白。我需要,并甘愿被某种意念主宰,在这个时刻坐在自己内心早已熟悉的地方安静一会儿。对了,这就是我潜意识里要寻找的心灵的故乡吧!
太平湖,这是一个许久以来就让我向往的地方,可当我实实在在走在这片土地上时,我其实并没有想起这是异乡的土地,我只想一直往前走,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或者说更像一种召唤,也许是文学的魅力,也许这正是一种皈依的状态。正是那种说不清的亲切的来由,人的心灵有时候强大得容得下所有的俗世、纷扰甚至苦难,可当面对这陌生的、纯净的时候,却渺小得只能选择服从。
远处湖光倒映着山影,一笔水墨,仿佛从汉唐的宣纸洇染到我今生的梦里。湖水,也是有骨头的,竟撑起一座山的重量,山在水下巍峨,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境界啊!当我身沐一抹斜阳伫立岸边,最小的怀想也会比一座山高。仔细端详一泓湖水凝出的明镜,蓦然深悟这旷世之美的峰峦或许是高处不胜寒了,它落座在太平湖圣洁的泊心之地,幻化于奇妙的飘然云水之间,夕阳透过云层反射着潋滟波光,让我觉得它们是那样的鲜活和神秘,它们是超越生命的智者,正在静静地与一个钟情云水的人对望,我被深深地震撼了。
太平湖,这人间绝美的圣地,美得无所凭依,此时正被我一个人享受,这么奢侈,这么挥霍,心,有点儿不舍得!
黄昏,天空的云朵和湖底的云朵不断变幻着姿态,莲花一样的白云,莲花一样地开着,曼妙而恣肆,它们自有它们的随意和生趣。我想我要是一片自由自在的云,飘浮在永不可逆的时间里会不会有点迷茫?我体味不到如此高的意境里去。若是,我就是那最小的一朵,就是那被生活撕扯得遍体鳞伤的一朵。
此时,脚下有一枝佛香里绽开的花,刚巧回过头来看我,她的心情胜过容颜的鲜艳。春风在尘埃中辗转反侧,我抬脚绕过莹透的绯红,请护佑这棵痴真的灵魂吧。
也许,一个人生临何时何地,身不由己;目之所及有没有名山大川,高峡平湖,亦只能听天由命。在黄山脚下,我一再地捧起太平湖水,仔细地辨认着那些闪着盈光的古老品质,清洌、澄明,我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黄山仙水和九华山神水,汇集成的太平湖圣水。没有人告诉我自然的深邃与幽远,我也无须像很多人一样总去探究圣水的源头,因为比太平湖还清澈、神圣的已经不是这湖水,是我的心。
湖是梦,一个人的心也是梦,水是梦,水中人的倒影也是梦,所谓梦,就是时光回到了故乡,心灵和脚步一起一点点走向心中那个圣洁的地方。
太平湖,当我面对眼前簇新而稔熟的流水,胸中似有陈年的酒酿暗自涌动。当我用文字写下它的辽阔、清澈,仿佛是从我身体里取出一部分血肉,不用说,那血肉里涌动着我的爱和梦。走在太平湖畔上,总会有一种想带走一些东西的强烈愿望,那一声鸟鸣、一片云彩、一枚树叶、一朵茶花、一缕炊烟。我想带走那一丝柔风、一湖碧波。我都想带走,但我没有那么大的行囊,但我希望这些都能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永远地存放着,我知道,多年后它还会依然清晰可感,如同我的每一寸柔情。
锥子山上的莲花
这是我看到惟一在半空中绽放的莲花。锥子山上的雷达塔,像一个人把心跳举到高处,梦想,在冥蒙无际的空间一下子决绝怒放。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仰望,那朵莲花终于变得神圣起来。
我此来锥子山最大的目的,就是想亲眼目睹这座位于“珠城”东郊,造型别致的多普勒天气雷达塔。
锥子山山道弯弯,我们乘坐的中巴蜿蜒而上,头顶的太阳给绿树染上金色的烟雾,翠影深处,一切归于宁谧,没有一丝嘈杂,时间停滞了。前面橙黄色的泥路像条蟒蛇在山间盘旋,远远就看到了塔影,它一会儿离我们很近,一会儿又很远,汽车在颠簸中绕着圈子,忽而游弋峭壁旁,忽而钻进茂密杂乱的丛林之中。两侧树枝伸向车身,为安全,领队告诉我们要把车窗关好,以防刮伤。
也许是原生态地貌险峻,这里还没有铺出路来。在一个几近山顶的地方,汽车终于喘息着停了下来。打开车门,大自然原生态之美如同一束耀目的强光,倏忽照进幽暗的心,大家急忙下车向山顶攀去,眼前这么好的天地都是我们的,似乎每跨出一步,都是向天上神明靠拢……
站在塔前的小广场仰望,雷达球宛若一粒举入云端的明珠,周围花瓣环绕,这绝美无所凭依,仿佛苍天之上,再无它物。裙房顺应山势而出,与塔之间逐渐变大的空间里,光线漫入,梁影斑驳,整体既融入自然景观,又强调塔的雕塑感,目光所及,建筑与环境和谐统一,塔与“珠城”相互媲美。
目不暇接的奇异组合,一方面吸引我们定睛观赏,另一方面又促使想象力进入一个比静止观赏更愉快的活动。走进塔内,这里工作着的气象人,一边热情欢迎我们参观塔楼,一边自豪地介绍新一代多普勒天气雷达工作情况。该雷达能探测460公里范围内的天气目标强度和位置变化,对230公里范围内的目标进行定量测量。多普勒天气雷达塔的建成,极大地提高了蚌埠市乃至淮河流域的暴雨、雷电、大风。冰雹、龙卷风等极端灾害性天气的检测预警能力。是现代化、高科技一件成熟作品,也是公共气象、资源气象、安全气象三大理念的融合统一。
因为塔顶有辐射缘故,我们未能通达莲花顶层。站在塔身晶莹剔透的曲面玻璃背后,俯瞰四围青山隐隐,坡缘绵连起伏,我的目光到达哪里,心也就抵临哪里了。心光超越目光的长度,向物质现实之外的境域延伸。突破客体的拘囿,诗意的旋流霎时激活了安恬的心怀。我从山影景致的终点收回视线,凝目塔窗外灿亮的波浪,突然领悟到气象人的精神,不就是越过地理与时空的距离,倾心地将气候要素转换成诗性的词汇、造福于万民天下吗!这一刻,我想把锥子山风景唤起的欢乐感,珍存在永久的记忆中,为常年守候在这里的人们献上一首赞美诗。
那朵莲,在半空中开出鲜艳的花朵 / 而守候在这里的人,开出 / 比莲更美的梦想 / 如果没有他 / 天空会是什么样子 / 大地会是什么样子 / 月亮会是什么样子 / 花朵会是什么样子…… / 一个人,坚持着一片天空 / 用生命和美凝成的爱 / 绽放在自己的花香里。
一块长城砖的深处
在长城,我曾仔细地研究过那些青砖。我不是研究它的长和宽以及烧制,也不是研究两千多年时光从上面打磨过去的残损,我研究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陷入长久沉思的深处。
时间是一条悲壮的河流。
放眼望去,在千山万壑之中,一条在古代为抵御部落侵袭而修筑的万里长城随山势起伏,寒风中它呈现出一种浩大的流动感。深秋的北方天气阴沉沉的,初次登上长城使我一下子苍老了五千岁。在一处烽火台上,我用手仔细的抚摸一块块砌入墙体的长城砖,它粗糙、厚重,被岁月风化的砖面有的棱起,有的凹下去,仿佛一张苍老的脸,时间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就仿佛在我们脸上留下的一样。我所站立之处,脚下的每块砖都像是一部书里的符号或象形文字,人们管这部书叫做历史,它记录着先人们的智慧和灵魂。在长城上历史不仅可以读出来,还可以触摸出来。当我把迷惑、茫然、好奇的目光投向那层层叠压排列着的墙砖时,除了磨痕它好像没有什么,而它的悲怆和沧桑却注定了我灵魂的沉重。
曾经的烽火让历史受惊,曾经的战火让历史受伤。
如今的烽火台早已没有了烽火,也没有了狼烟,只有一段堆积已久的岁月。沿着陡峭、光滑的台阶,我一直向前走,浑然间我恍若走进时间的深处,长城的深处。我看到千百年以前,人们和生畜用他们的手和脚把生命拌进泥土,用钢筋垒砖铁骨砌墙,筑立出一座坚不可摧、抗击外侵的万里长城。泥土,那铺在祖祖辈辈脚下让人踩踏的泥土,最普通不过的泥土啊。当它将时光将汗水将生命归于其中时,是如此触目惊心,它有着如此巨大的震撼力!在我的脚下,每块长城砖都承载着历史的灾难。这一层层、一块块在瞬间把无辜的生命压缩成的砖头令宇宙动容,令万物心痛。这些悲壮的灵魂呵!如果今天走在长城上面的我们灵魂矮小,且惯于匍匐在物质的尘埃里,那我们就注定追不上他们,甚至,我们根本就找不到先人们的灵魂。
烽燧是一种高举,长城则是一道穿越时空的绵延。在史称“天下九塞之一”的八达岭长城上,也是明长城中修葺最完整的一段。我把头伸出窗外,我想一千年以前,阳光和月亮就是从这里照进关楼,照着那时候的人。而现在十一月的北京天气阴沉、寒冷,正赶上今年的第一场小雨加雪。雨花和雪花纷纷扬扬,像一场水做的梦,落下即融化了,地面湿漉漉地打着滑。我没有能够向着一处山顶的最高峰攀登,远远地看到那里插着一面红旗,风中鲜艳着。返回的路上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每迈出一步,我都怕会踩在先人的身上,这样一脚踩下去,说不定就会溅起孟姜女的眼泪落在裤管上衣襟上,浸入我们的骨和血液,成为我们的一部分。阵阵寒风吹着像时光驰过,偶尔想把过去掀开来给我们看上一眼,仿佛那过往的历史又在地面行走起来。
时光带走了一切,一座古代伟大的防御工程,如今正以其宏伟壮观和深厚的文化历史内涵而著称于世。而上面的每一块墙砖都是在这座城墙上活过的生命,所有经过它的声响和脚步都存留在了长城砖的深处。阳光照过,雨雪袭过,老去的长城就像滤去生命之后剩下来的骨骼,不再有生长,只剩下记忆,关于骨头的记忆。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长城,我会想到雄伟、壮观之类。但此时此刻,我想我们这个被唐诗宋词的圣水沃灌着的民族,在潜意识里可能宁愿不想要这座被世界称之为“七大奇迹”的万里长城。我们宁愿还给炎黄后代五千年和平、富足、殷实的日子。我们渴望在纯粹的瞬间逗留,渴望在沃沃的原野上呼吸,渴望城墙上的每一块城砖都能回到它刚出窑口时的样子,不被汗水、血渍浸染。让战争远去,让华夏子孙代代相传安宁、幸福,让风调雨顺成为沉在心底的绝佳风景,让长城内外田野飘着谷香,河床流着绸缎,人类永永远远都是赤子般地充满自然之子的天真、纯洁,在蓝天白云下追逐嬉戏,脸上带着孩童般的笑容。
这一刻,人类就返璞归真了……
返回到长城脚下时,雪下得更大了。苍茫之中再回首望那群山之中绵延起伏、气势恢宏的长城,忽然就想起电视剧《霍元甲》里的主题曲“万里长城永不倒”。是啊,不倒,不一定指一堵墙。不倒,它指向威仪正气。不倒,它指向一种精神。不倒,它更是一种对历史的反思。
周瑜墓园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至少,时间的浪涛,淘出了一
场文字的大风。而风是怎样成为风流的,不是我这样一颗凡俗的心所明了的,
但是,所有的文字都向着心灵的故乡时,灵魂,就不再冰凉。”
此刻,站在周瑜墓前,松柏苍翠,青草幽幽,眼下一抔黄土,里面躺着一千八百年前英姿勃发,功勋卓著的一代名将周郎的英魂。千古风流停在历史深处,让后来者缅怀和思念。也许是时间之神站累了,坐下来休息,坐下来,神走了,只留下时间的漩涡。
周瑜墓园座落在风景秀丽的庐江县城东。我们到达那里时,远远就看见高耸的墓园牌坊,“周瑜墓园”四个大字是由佛教界知名人士净空法师书写,气势恢宏,古朴庄重。向里走,整体建筑为一组仿汉建筑群,门楼、影壁、阙门、石像生、享堂、碑廊、文物展厅。影壁正面汉白玉石上,用阴雕技术雕刻着伟人毛泽东手书苏东坡《念奴娇 . 赤壁怀古》。我们站在影壁前,心里默默地背诵着从中学课本上就熟悉的这首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眼前仿佛又闪现那滚滚浩瀚的长江,此时我已没有刚来时那样心如止水。跟随讲解员的解说遥想当年,心潮起伏,来到享堂,享堂内雕刻着周瑜与赤壁之战的屏风,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多少金戈、铁马、号角、厮杀,如今在岁月的帷幕后逐渐消退,留下的是“伟烈震三吴故垒犹凝江水赤,英名播九域佳城长共冶山青。”
在院子的一侧草坪上,竖着一块黑色石碑,上书“胭脂井”,又名“周公井”。 用灰色汉砖建造,走近探身向下望,黑洞洞地不见井底,它大约距墓地十余步,传说为小乔守墓所用。井边还有一块捣衣砧依稀可见,沧海桑田,胭脂红颜早已不知何处,枯井亦蒙上一层厚厚灰尘,如今它在过往的疼痛中熟睡着。
顺着周瑜生平的碑廊,踩着历史的脚步,我们仔细寻觅着这位建威中郎将、杰出政治家、思想家的成长轨迹,周瑜年少时聪慧,精音律,当时有“曲有误,周郎顾”之说。后辅孙权,任前部大都督,建安十三年,曹操率军南下,周瑜亲率吴军大破曹兵,留下了中国历史上以少胜多著名的“赤壁之战”。
大江东去浪淘尽,历史的烟云早已飘散,但留下来的文化遗产生命力极强。周瑜在三国鼎立时是不可小觑的,如果没有周瑜,或许就不会有赤壁之战,历史就缺少了这笔传之后人的文化财富,其实,古今的人都很有幸,古人有幸是创造了文化遗产,今人有幸是享受了文化遗产。庐江以古人、今人为骄傲,它积蕴深厚的人文内涵,孕育出一代代天骄,足以使庐江在中国文化谱系中闪闪发光。
作者:卜献华
地址:安徽省灵璧县行管局 23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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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卜献华,女,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诗集《白蝴蝶》、《一朵花开在低处》、《青草的背面》。曾在《民族文学》、《安徽文学》、《草原》、《诗林》、《诗歌月刊》、《中国诗人》、《散文诗》、《绿风》、《唐诗解构》、《疯狂作文》、《这一代》、《半世纪之歌》、《葡萄园诗刊》(台湾)、《安徽日报》、《安徽青年报》等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