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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您的位置:首页 >> 小说• 散文 >>  小说 >> 娄炳成:做一个平庸的人
    娄炳成:做一个平庸的人
    • 作者:娄炳成 更新时间:2013-07-05 03:15:58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328

     

      司马光在他主编的《资治通鉴》里把人分成了四类:圣人、君子、小人和庸人。这个在孩提时代就聪明过人的司马大人,对这四类人所下的定义是:有德有才为圣人;有德无才为君子;有才无德为小人;无德无才为庸人。在他看来,圣人、君子、小人和庸人的划分,全在于“德”、“才”的双有双无或单有单无。在把人划分成这四类之后,他便对当时的最高统治者进言道:国家用人当首选圣人,次求君子,但万万不能重用小人和庸人。——现今,“德才兼备”也是选用提拔干部的最高标准。用司马大人对人的划分标准来衡量,这哪里是选用提拔干部,是选用提拔圣人呀!
       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人会斗胆地宣称自己就是圣人,也没有人会主动地承认自己就是小人或庸人;于是,我们便自然而然地都成了君子,成了君子国里最出色的国民。实际上,从古到今,还没有出现过一个圣人,否则古人为何要说“黄河清,圣人出”呢?尧、舜、孔、孟都不能算作圣人,因为他们出世和被尊奉为“圣人”之后,黄河还是没有变清,并且至今依然是昏黄的。(上个世纪中叶,三门峡工程即将竣工之时,工程负责人给当时的最高领袖毛泽东汇报说,三门峡大闸建成之后,黄河将彻底一改亿万斯年的昏黄色,而变成清粼粼的大河。毛泽东听后非常高兴——因为,“黄河清,圣人出”的古老预言,就要变成现实。而他本人,将成为中华民族有史以来第一位横空出世的圣人!遗憾的是,伟大的三门峡工程的建成,并没有使得黄河变清。于是,那个“黄河清,圣人出”的古老预言仍旧只是一个寄予着人们美好期望的预言)既然圣人压根就不存在,那么,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中就只有君子、小人和庸人了。
       其实,君子、小人和庸人的界限并不十分分明。因为,人是具有双重性或多面性的。用马克思的观点来说,人是各种社会关系的总和。既然是各种社会关系的总和,人就不可能是单纯的,整齐划一的,可以明确归类的。在下以为,在我们所处的这个社会大家庭中,纯而又纯的谦谦君子和纯而又纯的势利小人少而又少,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平平庸庸,碌碌无为之辈。
       一说君子。一个社会,君子所占的比例越大,小人和庸人所占的比例就越小,这当然很好,但却很不现实。你不能苛求每一个人都去做谦谦君子,君子是具有大德之人,一般人只能望其项背,高山仰止。在下还以为,君子不仅有德,而且有才;倘若无才,他的所谓的德就没有根基,没有维系。我们很难想象,一个没有很高文化修养的人会成为君子。古人说,君子固穷。这个“穷”字很值得琢磨,很值得体味。它有“穷困”的意思,也有“穷尽”的意思。我想,“君子固穷”是说,君子既要甘于清贫,固守节操;又要穷尽道德文章,永无止境地充实磨练自己。啊啊,做这样的君子实在太难,去做君子,无异于去做苦行僧!这就难怪古往今来,堪称君子的人少而又少了。谁矢志要做君子,那就让他去做好了,我们热切地期盼着众多的君子能够潮涌而出。还有一种人,表面上是正人君子,骨子里却是男盗女娼,人称“伪君子”。伪君子不是君子,但也不是赤裸裸的小人。他有小人之心,却具君子之态。他懂得约束自我言行,极力克制自我欲望,善于维护自我形象,给人以谦谦君子的假象。然而,伪君子毕竟是“伪”的,迟早有暴露的一天。一旦画皮离身,身边的人首先是惊诧,继而大呼上当。除了被伪君子直接伤害者,一般人并不痛恨他们。
       二说小人。小人是人人都憎恨的人,包括小人也会憎恨小人。但,小人却成不了大气候。小人深知杀一人便要偿命,盗一物便要坐牢。小人有大才,他不屑于去干那些鸡鸣狗盗的事。小人也不会揭竿而起,奋起造反。因为他没有号召力,不能团结和依靠广大群众的力量。再者,小人大都是机会主义者,瞧谁得势就跟谁跑,决不会自树一帜,称霸称王。小人侵害的对象往往是君子。君子和小人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没有君子的存在,小人就失去了市场;没有小人的存在,君子就失去了比较。古往今来,一些君子的倒霉落魄,往往是小人的大手笔。你是君子,你有着很高的道德修养,你不跟小人一般见识,你心字头上一把刀,能忍,正好;我是小人,无所谓什么道德规范,也不必要遵守游戏规则,在你身上涂屎抹尿,你能咋的?我是小人我怕谁!古人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以在下看来,未必如此。现实生活中,情形正好相反,小人坦荡荡,君子常戚戚。为什么?小人把所有的痛苦都一股脑地转嫁给了君子,看着君子的落魄,君子的失意,君子的狼狈,他在一旁窃笑,对自己的手段得意得很,他才不戚戚呢,比谁都坦荡荡!而君子呢,被小人搞得灰头灰脸,却象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能坦荡荡吗?他不戚戚谁戚戚!
       三说庸人。庸人是最广大的群体,也是最弱势的群体。庸人无才,没有高远的理想,没有太大的奢望,没有惊天动地的举措,但他们未必无德。庸人们奉公守法,决不会杀人越货;庸人们安贫守份,不图谋别人的地位钱财。他们默默地劳作在社会的最底层,春耕秋收,只求能供养父母,拉扯儿女,一生平安,远离灾病。他们不以安邦治国为己任,也不以他人祸福为悲喜,说话凭信用,做事凭良心,不自欺,也不欺人。古人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下以为,这是一句错话!国家兴亡,是无比巨大的责任,为什么要叫匹夫去承担?匹夫纳税,养活了那么多的肉食者和军队,维持了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他们不担国家兴亡的责任谁担?匹夫履行了法定的义务,不能完全享受法定的权利也就罢了,还要让他们去负责国家的兴亡,那不是让麻雀去挑骆驼的担子吗!
       我辈不具备大德,所以不能做君子;况且,推动历史前进的主导力量也不完全是君子。我辈不具备大才,所以不能做小人;而且,还对小人惟恐躲避不及。那么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去做庸人。做一个庸人没有什么不好。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庸人充其量不过是“自扰”一番,没大利,也没大害。庸人不木秀于林,所以风不摧之;庸人不鸟出众头,所以枪不打之。虽然平平凡凡,庸庸碌碌,但和和平平,自自然然,不担大风险,不会亏大本,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只要遵纪守法,对得起天地良心就行……你看,做个庸人多好!
       那就让我辈做个庸人吧——做一个平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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