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郑州的路上,见到一大溜收割机排着队向北移动,猛然想到,又到了收割麦子的季节了。回想起早些年的收麦情景,真是苦着痛着并乐着。
麦穗儿一黄,各项准备工作就提前开始了,先将所有的镰刀磨得闪闪发亮,再将拉运麦子车辆修整完备,还要将木锨、杈等家具收集齐全。另外,还得把牛马都喂得膘肥体壮以备迎接最繁忙的时刻,同时,诸如草帽、水壶、毛巾和干粮等一样也不能少,成为随身携带的贴身“武器”。 走在田埂上,望着在耀眼的阳光下泛着金色的麦浪,农民们心里充满了喜悦,每家都在盘算着开镰的最佳时刻。
就像除夕夜最初的一声炮响会引来全村的鞭炮齐鸣一样,不知谁家的第一垄小麦倒地瞬间拉开了麦收的帷幕。突然间,田间地头便站满了收割小麦的村民。
收割麦子是最繁重的活了,过去主要以镰刀为主要收割工具。有经验的好把式,向前跨一大步,沿着麦行左手向外捞住一大把麦秆,右手拿着镰刀顺势割下,一会儿怀里就抱满了麦杆儿,取其中几根麦杆三下五去二便将怀中麦杆拦腰捆成一捆,放倒于地等待装运。有少数人会使用钐刀,钐刀是一个近一米长的镰刀,其后带有一个大扁筐,一端有一长柄,另一端系一
根绳子,使用时,一手握持长柄,一手提着绳子,两手现时用力,沿着麦行抡起钐刀,数行麦杆齐刷刷地被割下并堆积于扁筐中,再将扁筐顺势一倒,一大堆麦杆就静静地躺倒于地上了。使用钐刀要比使用普通镰刀速度快好几倍哩!
记得上大一的那年,我专程请假到家收麦。火辣辣的太阳将大地变成蒸笼 ,大家腰也酸了,腿也颤了,衣服被汗水浸湿裹在身上,口渴得直冒火。每天没事也要三杯水的我首先拿出水壶,咕咚咚猛喝几口,然后一个一个地传递开来,一家人借喝水的片刻,挺了挺酸痛的腰杆儿,望了望前方的地头儿, 又开始埋头收割。麦子经过烈日的炙烤,变得也不再柔软,麦芒如针,麦叶似刀,把手臂划出了一道道血痕,握镰的手掌里也磨出了一个个血泡。伤口浸着汗水,疼得直钻心,那个滋味儿真让人难受。我想到了舒适的教室、清凉的公园,幽静的树林,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但当我看到父母的汗水、妹妹的倔强、时,我再也没有多想,咬着牙和他们一块坚持到了最后。
往场里装运麦子也是个技术活,装车就相当不易,因为麦杆光滑,稍有偏差,一车麦子就会倾倒一地,又得重新装车。有时车装得蛮好,但路上行驶不稳当,拉麦的车子同样会人仰马翻,苦不堪言。运麦子的车是五花八门,有平板车、独轮车、牛车、马车等,大的、小的、快的、慢的,都在争分夺秒,川流不息,好是热闹。
为了把麦籽和秸秆分离开来就要晒麦、扬场。但在这之前还要“做场”,先选择一块已经收割完麦子的地,用犁耙将地耙上一遍,捡去麦茬子再拉着石碾子碾压,然后洒点水、撒上些麦壳子,再压它几遍,这样“场”就做好了。接着把收回的麦子摊开来晒干,这就是晒麦。晒麦的时候,需要用杈子趁着中午火火的太阳翻上几回,然后就可以用石碾子压麦子了。压麦子时,为了将麦子分离干净,一边压一边用杈子翻,往往要进行好几遍。最后,再用杈子将空的麦杆挑到一边,剩下的就是麦子了。因为这些麦子里有很多杂物,例如碎的麦杆、土粒等。为了获得干净的麦籽儿,就需要扬场了。扬场要站在侧面抡起木掀斜顺风扬,这时农民热得浑身汗珠子直淌,但看到麦子粒粒饱满心里比啥时都畅快。扬场之后收了麦子还要将麦秸堆起来,堆麦堆子也很有讲究,方型堆子从四个拐角堆起,园型堆子是正反方向交替着旋转着堆。堆时上面还站着踩麦堆的人,下面的人用杈子将麦秸举上去,等上面的人用杈子插住了才抽掉铁叉,配合得相当利索。当然,也有把麦秸堆成很长的形状,就像是火车一样气派。
在工业化时代,几乎全部的劳动全由机器代替了,“麦口儿”也不再那么苦了,但收获的那份甜和乐却越来越浓。
作者:沙国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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