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3“书香羊城·全民阅读月”期间,著名作家叶辛登上由广州市委宣传部举办的广州讲坛,为广州读者做了精彩的演讲。活动前夕,叶老师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叶辛是知青作家群中最有代表性的作家之一,三十余年来,一直以勤奋的创作活跃在当代中国文坛上。其代表作有长篇小说《蹉跎岁月》、《家教》、 《孽债》、《华都》、《缠溪之恋》等。本次活动叶辛携作品《客过亭》与读者交流,演讲内容也与该书相关。他接受记者采访时透露,备受关注的最新长篇《安江 事件》即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采写及图 记者 吴波
《孽债》历经16年漫长积淀
叶辛告诉记者,他从小的理想就是做作家。“在读小学的时候,我就萌生了长大当作家的理想。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这是十分值得珍视的。尽管在当 年,因为表示了这一美好愿望,还被老师批评为‘资产阶级成名成家思想’。1973年我第一次收到退稿的情形,至今历历在目。庆幸的是,我没有气馁,没有停 下笔。在我栖身的小土地庙里,我仍然天天守着煤油灯写作。土地庙在寨子中心,老乡们天天看到我在那里写。三十多年过去了,厚实的土地庙仍在那里,老乡们在 上头挂了一块牌子:‘叶辛旧居’。他们来电话告诉我,和‘叶辛春晖小学’一样,这里成了湖畔林场的一个旅游点。”
1991年,叶辛在《小说界》发表了长篇小说《孽债》,1992年小说正式出版,1995年春天,由小说改编的同名电视剧播出后,立刻成为街头 巷尾的热门话题。叶辛说,几乎是电视剧刚播完,他就开始被“写续集”的要求包围了,不仅很多读者、作家都催着他动笔写续集,连他去看望自己的母亲时,弄堂 里的老头老太们都会很热心地追着问结局。甚至还有影视公司和知青,编写了故事梗概来找他,希望他能把《孽债》的续集快点写出来。
但叶辛一直没有动笔。“创作是有内在规律的,所有优秀的创作都是作家经过思考从生活中来的,《孽债》之所以打动人,是因为这个有关亲情的故事也反映了那个时代。以前不写,是因为那5个孩子都还没长大,那些故事都还没发生,缺失的是时代。”
对话叶辛:“好的作品需要时间的检验”
广州日报:据统计,你们那一代的作家总共出版的长篇不超过200部,而现在每年出版的长篇却高达2000部,但却没有几部引起轰动。您觉得我们的文化作品是退步了还是进步了?
叶辛:判断一部作品是否好,需要三个标准:第一个是读者是不是喜欢;第二个是否能够接受时间的检验;第三个是否能够经受历史的考验。现在每年出版2000多部长篇,却没有多少引起关注,这不能简单判断文学作品的水平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这个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检验。
广州日报:您创作了近千万字的作品,您最满意的是哪些?
叶辛:两年前,我统计了一下,我已出版了106本书。我认为《蹉跎岁月》、《家教》、《孽债》是我青年时代的代表作。《华都》这部小说的构思开 始在上世纪90年代初,动笔的时间是2000年,2003年11月份写完。这部小说没有描写我熟悉的知青生活,而是通过上海一幢百年高楼的历史,描写了几 代上海人的生活情态以及三代妇女对于爱情的追求。
去年完成了《客过亭》,从《蹉跎岁月》、《孽债》再到《客过厅》,有评论认为我完成了“知青三部曲”,我当然不这样认为,但确实这三部作品相互关联。
广州日报:您的《蹉跎岁月》、《家教》、《孽债》等作品当年都被搬上了荧屏,那时您是否就有了超前认识?
叶辛:作品发表后,多家电视台来找我以后,我才改编的。小说是语言艺术,读者是通过阅读感受。影视剧是视觉艺术,观众是通过观看感受。
从文学作品到电视剧,我改编得很顺利。1982年,由长篇小说改编的《蹉跎岁月》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后,引起了全国观众的共鸣,从此,知青题材的电视剧成了独具中国特色的一种电视剧类型。
上世纪90年代,《孽债》电视剧感动了无数观众,“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爸。上海那么大,有没有我的家?”当这段旋律响起来时,我相信有许多人和我一样会潸然泪下,这是电视的力量,感谢电视。
广州日报:作为知青您曾在贵州生活了21年,这对您的生活和创作有何影响?
叶辛:影响当然是很大的。我插队的时间共十年零七个月,经历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整个过程,感受与其他知青不同。我从小生活在上海,在此之前从 未接触过农村。插队生活使我学会了用两副目光来观察生活。一副眼光是我经常用都市人的目光来观察偏远的、古朴的、传统的农村生活,看到那里有很多与城市不 一样的东西;另外,我也常常会用山里人的目光来看待都市里的一切,并总能发现都市里的人发现不了的东西。当两种目光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对我创作来讲是非常 重要、弥足珍贵的。
广州日报:能否介绍一下下一步的创作计划?
叶辛:我的最新长篇《安江事件》即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手里也有几个知青的故事,准备写下去。但现在的我不只是写故事,我想写有更多思想性的作品,准备好了,我就会着手写。
一味抚摸伤疤没意思
《客过亭》描写了一群与作者同时代的伙伴们的生命历程。他们出身不同,心性各异,如今都人到中年,渐入老年,回首往事,不免陷入对历史与人生的 深深思考与诘问……叶辛告诉记者:“我在《人民日报》上写过一篇文章,人世间是没有客过亭的。但是现在有了,这本书出版之后,上海郊区在奉贤盖了一个客过 亭,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
谈及创作该书的缘起,他说,“2007年夏天,我妹妹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说有一个知青在我们插队的县里当县长助理,他给了我妹妹一本上海上山下乡 知识青年花名册。这本花名册,二十几页我大概看了四个多小时,虽然花名册二十多页很短,但是很说明问题。从这本花名册可以看出上山下乡知青的命运。我去插 队时19岁,我妹妹16岁,从这个年龄到现在,这些人的面貌全部在这本花名册里体现出来了。为什么我会看四个多小时呢?看着看着我突然想起来,我说我可以 用这样的一个形式,就是写一帮老知青,约好了回归当年插队的山寨,这样去写一本长篇小说。”
叶辛说:“知青岁月已翻过去,我作为当年全国1700多万城市青年的一分子,亲历了那场运动。它带给我无尽的沧桑的同时,也让我感受到了中国农 民的生活、体验了中国基层的生活,让我在思考中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如果一味地去抚摸伤疤,这是没意思的。”他认为,插队的生活给了他丰 厚的创作营养,知青生涯让他了解了栖息在中国大地上的农民,在这里,他拜男女老幼为师,尽可能地了解这里的一切事物,这让他逐渐找到了自己的表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