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Z》

我想起你家门前的水田
嘶鸣的乱蛙，流向远方
的小路和流水
它们像墙缝里的蚂蚁
触须上举盏微弱的灯

我想起那些乱嚷的蛐蛐
用同一种方言，在泥土的天空
仿佛忽闪忽闪的星
照亮怀乡者的归途

我想起你家院落的桃木
春天吐尽美丽的花朵后
冬季倒光体内温暖的火

我想起枝头巢穴里的母鸟刚把
圆圆的月亮孵出时
你小声的说：嘘。



《致L》

新疆不在是一个生硬的地名
它的草原和木石不在是马蹄下
四处流浪的泥尘，一切都有了生命和体温
一列火车穿过库尔勒的风车田和葡萄紫
抵达喀斯特，岩石的骨头
沿着那些牵挂的脉络飞奔
明年或今后，你在新疆
我在贵州。虽然思念会让两地
夜和雨水鲜活，生动
但我们终究像被时间打散的羊群
在相同落寞的夜里
把自己的忧伤压得比冬季浅下去
的枯草更低



《致H》


那些雨水漫过城镇的钟声
漫过岁月的铁器，从毛孔里渗入
漫过体内的海水。时间
反射出盐的光芒，那座被记忆重温的
城池，在季节的雪粒里冷却
你像个高处甜得发苦的苹果
偷偷切开隐藏的肖像和清晨的镜子
将薄薄的月色蒙在脸上
从你指尖飞丝走线的交织中
那幅刺绣梅花，仿佛红色的火焰
温暖着我们三万六千个
尘世积雪的夜晚。在我们的生命中
你像只忧郁的小鸟，唱歌或探路时
都用蜗牛虚弱的触角



《致W》

我说我们去古代还原一间草屋
铁器的温度，园子里青菜和飞虫
不要具体的朝代，城墙
门开向时空，路过的飞鸟和人群
你在那里唱歌或演讲，流水清澈
可你压根不听。仿佛窗外的树上
有鱼群游走，入夜时那只归巢的飞鸟
在练习吐月亮
不可能。镜子里不可能有不安的
鹿群跑出，电视里的猴子
不可能和你对坐小饮，密谋
你们在晚上抽烟、谈论、大笑……
邻居的母猫不可能因此受孕
生下一只会说人话的老鼠
你爱上在院子里偷种罂粟，吸食****
你越来越瘦。你总戒不掉把那只多年前
死掉的小狗挖出来
亲眼目睹它死一次，再死一次……



《致X》


我们的沉默像深处的井水
但不能搁置时间的木桶和绳索

在生命的小别里，我们的思念
座落成两端名词的形状
迎向大开大合的风

千里外，不是马匹和狼烟
是一座烟雨，被冷风吹送出孤独

看吧！跑过记忆的小兔
在冬夜双目燃起星星的火种，草食干枯的词语
它唇边嗫嚅的忧伤越来越湿

是的。我该交出唯一的意象
等你自己取出这些年蓝的出奇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