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走在春天的土地上

独自一个人，走在春天的土地上

芳香的泥土亲吻着我的脚印

那些早已深埋的思想

在遥远的呼唤中，飞鸟一样

掠过我的头顶，疼痛的影子

在大地上一闪而过，无法止步的

是一个古老而原始的村庄

沿着雪线的影子，顺着风的流向

一个放逐自己的诗人，走过

曾经出卖的荒凉，远方

那些隔岸的风景，一瞬间

在天堂的门口复活。你说

不要把我轻易扶正，梦碎了

也要碎在你的脚下

2、高原魂

翻过唐古拉，我们已经背离大海

远离春天。从一片青稞地

到一条河流的距离

被一个匍匐者的身躯

缩短

从安多到那曲到拉萨

手戴护具，膝着护膝的人们

三步一磕头，全身俯地

长长的道路被他们一次次磕亮

阳光洒在高原的草地上

举过头顶的双手和匍匐在地的身躯

从我们的车窗前一闪而过

虽然灰尘满面，灵魂已然穿越天堂

3、两面山

就这样，我在拷贝着西藏

西藏也同样拷贝着我

青海的山是冷峻的，而西藏的山

一半在雪里，一半在草原

低头吃草的牦牛，移动的羊群

转动的经筒，飘逸的经幡

让我感到，自己游走的脚步

一半在云中，一半在梦里

追寻雅江源，面对两面山

一面是冷峻的岩石，另一面是流动的沙丘

我是从西海固大山里走出的农家孩子

走进西藏，我就走进了自己的精神高地

在这样的季节，上苍给了我颂扬的领地

也给了我毁灭的疼痛。远山，堵塞了我的心路

我确信，神明和魔鬼，此刻

在绿色和阳光中，得到和解

4、一盏酥油灯

在一盏酥油灯里，我看到了

一片圣洁的净土，在雪域

以高原的姿势站立。我还看到了

蓝天和湖水融为一体。

草原和牛羊融为一体。

旋转的经纶，苍凉的手势

在鹰的盘旋中，握住了

天堂的梦想

我只是一个过客，以虔诚的行走

在你的脊梁上，画上

朝圣的标点。在世界屋脊上

站成，蓝天净土的高度

让记忆的雪山，冰封

向往的神鹰。在一盏酥油灯里

我看到了，巨大的光明

看到了，低处的牛羊和高处的阳光

看到了，饱满的青稞和肃穆的毡房

那遥远的地方，是我前世的孤单

5、云中天堂

一朵云，缠绕在南迦巴瓦峰的山间

一片海，翻腾在我世俗的眼前

我将这片土地的圣洁，轻轻抓住

像抓住了一朵甜蜜的棉花糖

我将一匹骏马紧紧套住，千万匹骏马

拥着我，进入光芒四射的天空

阳光沐浴在南迦巴瓦峰下的古老村庄

旧时的风，吹动着月光

一匹马和一群黑色的牦牛，还有一只小黄狗

被南迦巴瓦峰一再放低，草地

用善良的目光包容了我们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我遥远的注视，沉默成

一小块夕阳

6、317国道

看着山坡下摔碎的车辆残骸

我不相信317竟是国道

我只能攥紧拳头

望着车窗外的白云

不敢说话

万丈深渊就在我的脚下

快到山顶了

一辆爆胎的大卡车挡住了去路

所有的大车紧贴着道路的内侧停靠

几辆越野车在石板加宽的山道边

试图通过

这是今生最惊魂的一刻

失之毫厘就会葬身在这不知名的山野

红旗诗人开着自己的越野车

慢慢地绕过一辆大车

再绕过一辆大车

我们静静地站在路边，紧闭呼吸

更不敢看着车辆

山洼的草木被滚落的碎石惊醒

连同我们的心跳，一起

奔到了嗓子眼

当红旗慢慢绕过最后一辆大卡车

车轮从悬崖边上飞过

我用镜头记录下了那一瞬

这道让人双腿发软的“鬼门关”

在山顶，白云载着蓝天

碧绿的草地拥着金黄的油菜花

所有的风光好像为我们喝彩

猎猎的经幡，在夕阳的余晖中

为我们诵经，给诗人招魂

7、追梦雅江源

告别拉萨，循着日喀则的歌声

沿雅江逆流而上

陡峭的悬崖和咆哮的河水

在海拔五千米的高度

我找到另外一个自己

走进西藏，我是一个缺氧的孩子

我的呼吸浑浊，我行走的样子

倾斜。阳光暴晒

雨说来就来，有时在我的前方

有时在我的后面。那些放牧的藏民

以及低头吃草的牦牛

让我这个行走的游子

有了一丝原始的慰藉

在沙丘的后面，蔚蓝的湖泊

沿着溪流的臂膀，与戴着面具的雪山相连

藏民门户上飘扬的国旗

像一束阳光在草尖上颤栗

在仲巴县的夜色中

几位行吟诗人挤在一间没有灯泡的旅馆

张大嘴巴呼吸，放低声音说话

风声拉长了雅江源的静谧

我感到那些无法企及的梦想

连同生命中飘渺的追逐

今夜，即将陨落在雪域高原

8、在一株青稞里找到隐喻的自己

假如记忆可以延续

我一定在你的怀抱里沉睡

湛蓝的天空与自由的湖水

粗狂的风吹不走我的疲惫

众多的河流中我找不到自己

城市的喧嚣在秋天的草木中得到安逸

每一头牦牛都是我的亲人

每一座雪山都是我的奇迹

山谷的阳光盛满花草的记忆

奔跑的车轮裹着崖畔的云翳

恐惧和猎奇拥进我紧缩的心里

每一个垭口都是我跳动的脉搏和呼吸

向上，我把你供入天堂

向下，你把我植入土地

我想加入到那一路狂欢的草木中

在一株青稞里找到隐喻的自己

9、通天河

我想靠近你，以水的姿势

融入一条河流的奔放

以经石为证，在唐朝的浪尖

采集羽化向善的心经

把千古不变的世俗，拒在

随波逐流的岸边

在通天河，我没有见到神龟

却想到了佛意通天

10、天空少了我的影子

一群藏羚羊穿过可可西里

越来越远，一滴雨消失在草原

经年不化的雪峰浮出了地面

一只鹰，在我的头顶盘旋

从峡谷到草原到雪山

从春天到秋天到冬天

花开了，叶落了

那只鹰不见了

天空少了我的影子

2013年3月整理

通联：宁夏固原市原州区同仁回民小学（王武军），邮编：756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