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实》
他将被自己谋杀。
为此,他策划了一生
在一生中,他制造了更多的门,更多的走廊
更浓厚的夜色
以及更多个自己
在一生中。他忙于记录。忙于安置雪花,雨水,事件和词语
从这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
他看着自己吃饭,走路,睡觉,打呼。和同一个女人,在镜子之前逗留
想给那个
陌生而疲惫的人,取一个新鲜而富有意味的名字:
多年以后,他会将自己邮寄至此
他会是那一个,签收邮件的人
《钟表》
找到母亲的时候
她是少女,脸颊上开满桃花
母亲是渡口
渡口可以是春日
可以是邂逅
也可以是离别
那么。就说说离别吧,在离别中,有多少事物在你的手心
悄然粉碎?
《南浔》
在夕照中醒来的戏台
骑自行车的少年
一阵风掠过古旧的石桥,它的任务是将倒影中
那半个圆挪到月亮上面去
时光绰绰有余
湖水漫不经心
有书生途径此地,便荒废了行程
有人说,他爱上了湖边的白梅
也有人说:他在湖上为深爱的女子画像,岁月更迭,烟水迷离
《铁佛寺》
应该遍植月色。
在精神病院狭小的病区里
在人民法院后院的刑场旧址上
在断头鬼夜夜寻找头颅的湖面上
在湖州四中操场旁边
在新天地酒楼旁边
在菬溪旁边
在江南某个女人浣洗衣物的码头边
机帆船,小红旗
农耕时代的男子朝岸边
撒了小泡尿。旅馆小窗半开,依稀可见金粉剥落的屏纱:时光的**横陈
在佛祖拈花的手上
应该敲门,教会月色敲门。在等待中,造出些微香气
《菰城》
造下亭子的人。在春天里褪下皮囊
传闻他们躲在瓦砾间,躲在菱花遍开的湖中
他们倾听,记录
且让外来者相信--
自己就是他们的后代。春天,亭子里坐满年老的人
他们提着篮子。篮子里装着竹笋,稻黍和米酒
风把通往山下的小路吹成愁肠
也吹来养蚕的女人
祭祀的土堆上覆盖着野草。夜空稀疏,细雨微芒,屋子里堆满光阴
在流水间坐下来
你可以听到,听到春天死去时的叹息
《毗山》
它一直在寻找那个手握鱼骨的人
但我们都不是
我和我的同伴们,我和我的骑自行车的同伴们
美丽的我
和我的同伴们
在二月薄薄的新绿间,打算去冒险的我们。踩着潮湿的土地
如同踩着我们自己的我们
踩着柔软的田野
如同踩着落日的我们。踩着落日,把自己输掉的我们
在埙的声音里,把我们想成梨花的我们
飞奔的鹿,野兔和云朵
飞奔的我们
飞奔的我们把自己刻在陶器上面,飞奔的我们一直在寻找
那个手握鱼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