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灯光最亮,是我所看过的灯光中最亮的一盏。
在我的记忆里,有无数盏如此明亮的灯在闪烁。
这明亮的灯,如你的眼睛,照亮的不仅仅是房子,不仅仅是黑夜,也不仅仅是一段日子,更重要的是有一种无形的东西随着灯光在照耀,在浸染,在熏陶,在传播,在感化。我就是在你的灯光下成长的。
屋漏的瓦房,一盏自制的蜡灯,就成了家唯一的灯光。在那段拮据的日子里,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可在今天人的眼里,确实犹如很遥远的故事。我依稀记得,这蜡灯是用一个小铁盒盖盛着药丸的蜡皮压着一条棉线拧成的芯做成的,用擦亮的火柴熔解蜡皮,让棉芯燃烧。点燃的蜡灯,本来黑暗的房子,突然明亮起来,照亮的不仅仅是幼稚的眼睛,更是一颗幼稚的心灵。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房子里倒映,弯曲,变形,却不失高大。一家人围坐,快乐的声音混着希望在身边旋绕,并种植在每个人的心里。每颗幼小的心灵都栽入梦想,心想着:明天就能背着希望出发。
随着岁月的增长,生活渐渐好转,蜡皮灯换成了油灯。一盏小小的油灯,成了一家人围坐在黑夜里依靠的唯一的光亮。有时,母亲在灯下缝补衣裳,有时,大家围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笑笑。时间不长,可大家可以在睡觉之前,说说自己想说的话,听听父亲口中的稀奇事。屋漏窗破,挡不住风风雨雨,可每每夜里,大家靠在一起,家成了一家人心里最温暖的港湾。
自从电进村子的时候,我们是最高兴的。意想不到的是两捆长长的电线被截了好几段,牵了好几回,与村中人交涉了好几次,总算能把电接到家门口。望着大厅唯一的一盏电灯,觉得在村中总算能遇上好心人,才能点上如此明亮的电灯。委屈、伤心、埋怨等等,在我的心里回旋无法消去。好在有灯光,否则,自己不知是怎样度过载满满肚子委屈的夜晚。我曾赌气说,情愿不要这样的电灯,情愿一辈子点的是油灯。望着摇晃的电灯,看着父亲驼背的身影,自己不由得把埋怨的话吞进肚里。一根香烟,一双被岁月侵蚀的眼睛,在灯光与月光中游走,闪烁。我开始读生活,读社会,开始回忆在父亲身边生活的日子。
有父亲,有灯光,就有温暖,有亲情,有牵挂。不管是在屋漏的学校住房,还是在屋漏的家,只要有一个驼背的高大的身影,总会看到光亮,看到希望。我一直都是这样想,也一直崇拜着。即使头颅被报复的学生敲过无数次,被冤枉过多少回,受委屈的日子里也少不了被骂“赶雀儿”的辛酸与无奈。一张不足一米五的薄被子,一盏油灯,却有着一段段辛酸的往事。躺在床上,看着你的背影,看不到灯芯燃烧的光亮,却有着莫名的崇拜。一盏油灯,却让你帮助过多少学生洗涤灵魂?你不怎理会自己,也不在乎生活的清贫,在油灯下默默地劳作。这或许就是你这辈子人的毫无吝啬的燃烧而大放光亮。
无论日子如何变更,岁月如何流逝,可我心中的灯光依旧。无论走到哪里,家的灯光是最亮最暖的。
成为父辈,才知道,灯光照出的不仅仅是背影,更有的是灵魂与脊梁。有家才有最暖的灯光。捧把灯光放在心里,放在生命,照亮的就是灵魂,照亮的就是一辈子,照亮的就是人生。
要说灯光最亮的,就数你——父亲的。照亮的不仅仅是路,更有的是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