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雅库特使鹿部落
敖鲁古雅的黄昏
提起无数个满腹心事的灯笼
被羞涩的霞光轰亮
那些皈依的心脏
游动在银质的空气里
无处安歇
仿佛长着鲜苔的族群
披兽衣 拿** 踏遍山坡
向溪涧出发 那些古典的脚步
向原始林散落 那些梦缕的火苗
浪漫并浓情
而这些 都会穿越时空
来探望树顶风葬的猎人群
恍若隔世的蓝 飘渺的海蓝
轻叩玲珑的驿站
填充五十年犹新的脉落
那时间的刀刃上融入母兽的血
看三百只训鹿
一齐呼应 一齐回眸 秋水似的言辞
喉咙里常常呼噜出 几阕长短句
在它们有限的长河里
从古代的光阴
仅仅迈一步就触及现代社会的微茫
方言和软语
已被城镇的****迷离或掌控
艰辛的雅库特人哦 不足五十人
他们怀揣逐渐枯萎的生活方式
在大兴安岭以北
晒干 收藏 雄峙于大森林的撮罗子
怀抱生态的碧水 从苍天一角抒情
光影是静止的
每一粒微生物 都在点缀今生的苍桑
那阴情 圆缺里 挂满部族苦难的角力
这一枚子弹 珍贵的收藏品
盛在小小的松木容器里
被嗲声嗲气的熊油灯谦卑拔节
被敖鲁古雅冬眠的巨大蜂王
蛰出锈迹 无处避难 无处飞翔
最后的老酋长坐在犴皮褥上
拖着瘸腿摆动桦皮船和多愁的仲秋
向山神寄放点点闲情
眯眼看部落的裂纹纵横阡陌
叹 千里大兴安岭好一副水彩画
那疲惫的乌托邦
被云朵扯走了野性
几百条森林河无边的蔓延
这是鹿哨需要的意境
众多逝者在杜鹃花丛中探头
眼角画着潮湿
无法营救
● 索伦农业生产部落
伊敏河芳香的外套
在牧羊人迁场中洗礼
海拉尔河延续风光的接吻
羊群在下游悄悄旅行
光芒和露水
挑战百灵鸟春夏秋的鸣唱
引领鄂温克人贴近泥土的命题
完成麦子的接生
成就向日葵一生的哲学
这今夕是何夕
土豆花不断的倾倒蒂落
而磨盘上的豆渣
过滤最纯白的桑田
大头菜 大葱 卜留克
站在他们倔强的势利范围内
杨柳围住平淡的乡音
玉米群合力紧咬嘴唇
亲切便如潮汐 追寻五谷的起源
所有的收获 集体进仓
索伦人沿众多河岸
祭奠由小转大的敖包
看到或近或远的秋意 在粗胳臂上流转
孩子们在暮色的村口扒饭
等待数星星的手
捂住心脏的鼓点 小嘴嘟噜着阴谋
几个壮年人还在攉泥 拓土坯
为又一个伊甸园奠基
油菜花衔接地毯草迎来十万朵祥云
氏族的翅膀 被庄稼折翅
沿着一阕阕秋的词令
用开镰割晒
用太阳的针芒纹身
朴素的嗓子
在岁月的河道里
广袤的饱满 雍容的绿
在这里驻守二百八十年的苍鹰
让回忆在左眼打开 又在右眼闭上
风姿绰约的萨满神 摇动水墨画般的身段
也因此摇痛索伦灿烂的炊烟
历史 总以安详的姿势
承载岁月的厚度和苦咸
柔弱的磁性部落 在拂尘和清寂中
去轮回并冥合
抵达月亮拐弯的地方
那相思的源头
● 通古斯游牧部落
陈巴虎草原深处
九曲回肠的莫日格勒河浅水之边
与世无争中走向蔚蓝的门痱
独立宁静的爱是多么危险
打马启程的女童
把缤纷的马蹄挽成誓言
去抵达青梅竹马的子夜
开出与各民族通婚的玫瑰
掬一捧沙土 一定是深情的举动
巴尔虎的骏马 抖鬃一笑
瑟宾节上 滔滔而下
谁见过万马奔腾的盛景
谁见过一亿只蜻蜓搬运爱情
从草原低处
从天蓝高处
多么遥远 如此坦荡的胸膛
看一眼就认出你
浅浅的露出牙齿
沿着河水的流向 颠沛流离的脸
印着大森林繁多的神经脉络
说着滕条编织的语言
仿佛一群古老的蜈蚣
在众多游牧民族中被淡淡忽略
你悄然转身
忧郁的回眸 没有欲望 简单而温暖
在白毛风和烟泡雪里乐此不倦
涌动着牧鞭 如此浮华
你把歌谣架在岁月的桥上
独自风化
纯真的眼睛聚在一起
流遍九百头黑白花奶牛的全身
热情的瞳孔 在千百只绵羊身上摄像
这辽阔之外 心灵整洁的人群
一瓶曲径瓶酒唤醒体内的自由
一生 钟情着唯一的婆婆丁花
没有轮廓的草原 使你无法告退
看那奔腾的双峰骆驼尥蹶子
喊它需要多少词语
看鸿雁带着乡音迁徙
你的女人 脸上多了偶尔动人的瑕疵
日子不断叙事
阿尔山苏木的根须如此幽深
血源成为没有方向的风
那王旗离弦多年
请捧起乳白的哈达
奉献给苍天通古斯
作者简介:康立春,蒙古族,1964年出生于内蒙古海拉尔。1983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先后在《星星诗刊》《诗潮》《诗林》《草原》等国内外百余家报刊发表诗歌、小说。出版有诗集《时间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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