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朋友几年前就告诉我,说山西有一个植树的农民,植了几十万亩树,他植的树可以把北京五环内的土地全部覆盖了。出于好奇,在朋友的联系下,我们一行几人亲自前往吕梁,采访了这位植树奇人。
植树奇人叫乔建平,山西吕梁中阳县武家庄镇赵盘村的一个普通农民,一九八九年,他开始在荒山上植树。二十几年如一日,他带领亲戚、乡亲们植的树已经长满了吕梁地区的崇山峻岭、沟沟坎坎。据说乔建平二十几年共种活了六千多万株树。大家想一想,这么多的树,不要说种,就是数,我们也要数上几个月的。
关于乔建平这个人,已经有许多作家写过,一个农民,没读过书,其貌平平,我这里就不想赘述了。因为他留给我的不是他的相貌和衣着,而是他直白简单的笑和淳朴的想法。说得更高一点,就是他的精神。
乔建平陪我们参观林场的时候,有一个细节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几处煤矿附近的山梁上,乔建平一边让我们看塌陷的土地,一边不由自主地骂了起来:山被挖空了,地给挖塌了,树都活不成个样儿,以后人还怎么活?
乔建平的骂声在我的脑海中萦回了很久。
在汽车开往林场的路上,乔建平一路指点着路边的树木,告诉我们:现在不少地方植树投入成本高,成活率低,一个树坑,每年都在种,就是活不了树。
吕梁山土地贫瘠,山峦叠嶂,沟壑纵横,本来树就难活,加之干旱缺水,土地塌陷,树就更难成活了。两年前,我陪几家媒体的记者在山西、陕西、内蒙古的采煤地区考察生态,发现这里的自然条件十分恶劣,水土流失严重,随着煤炭资源的无度开采,很多地方出现了水位下降,土地塌陷后蛮荒的现象。乔建平所处地域也在这个范围之内,他的骂声似乎代表了当地许多农民的心声。
有人在植树,有人在破坏植树。有人在保护生态,有人在破坏生态。人类进入二十一世纪,似乎这样的对抗更为激烈。人类的贪婪破坏着地球的生态环境,而地球又以频发的自然灾害报复着人类。特别是近半个世纪以来,由于人口的迅猛增长和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人类既有空前强大的建设和创造能力,也有巨大的破坏和毁灭力量。一方面,人类活动增大了向自然索取资源的速度和规模,加剧了自然生态失衡,带来了一系列灾害。另一方面,人类本身也因自然规律的反馈作用,而遭到“报复”。因此,环境问题已成为举世关注的热点,有民意测验表明,环境污染的威胁相当于第三次世界大战,无论是在发达国家,还是在发展中国家,生态环境问题都已成为制约经挤和社会发展的重大问题。
晋、蒙、陕三省接壤地区是我国有名的黑三角地区,千万吨、两千万吨的煤矿比比皆是.近十多年来,随着这一地区能源资源的开发,生态环境受到了严重破坏。开采煤矿,换来“黑金”,堆砌起短暂的物质财富,却忘了有借有还,索取有度,结果牺牲了长远的自然生态。也许再过几十年,等到资源耗尽,这里很可能成为不毛之地,人类将无法生存。蓝天碧水只能成为许多人儿时的记忆和遥不可及的梦想。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乔建平却在一丝不苟地、一株一株地种植着人类的生命之树,保护着人类共同的家园。二零零八年十月,时任吕梁市市长的董洪运就为乔建平题词:比山高的是树,比树高的是人,比人高的是精神,乔建平植树造林精神感人至深。
其实,乔建平当初选择植树的时候,也并没有想这么多。据媒体报道,可能与两件事情有关。一是乔建平的母亲因为肺心病离开了人世,母亲临去世前对他说:“娘的病是因为烟熏的。”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在医院,他从大夫那儿了解到得肺心病的患者很多,得病的主要原因是恶劣的空气造成的,中阳境内矿产资源丰富,山上是挖口子开矿,沟里是筑土炉炼焦,浓烟滚滚、异味弥漫。要改变这种恶劣的生态环境,在山上大量植树是治本之策。乔建平记住了大夫的话。于是他选择了植树。二是乔建平承包了当地的一个小煤窑,承包煤矿的一年多时间,让他认识到了小煤矿对资源破环的严重性:水土流失、地基下沉、水源污染、矿难频繁、空气质量恶化。他常常挂在口头的一句话,说山西煤老板是:挖祖宗、灭子孙、少数人致富、多数人致癌。沉痛的现实使他坚定了植树的信念。
这两件事或许很小,但对于有心人乔建平来说,就是一种责任。正如他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的:我认为用一句话说,就是三个字“责任感”。什么叫责任感?就是社会责任感,作为一个公民,对社会就是应该有责任感。
据悉,地球上城市居民约有百分之七十(十五亿人)呼吸着污染的空气,每天至少有八百人因此过早死亡。每天有一万五千人死于饮用污染的水,其中大部分是儿童。每天有五万五千公顷森林被毁,一百六十一平方公里土地荒漠化,每天有四百多座核电站产生二十六吨核废料,还有一万二千桶石油泻入海洋,每年约有四千二百多亿立方米的污水排入江河湖海……
作为地球人,我们想过没有,当我们制造污染的时候,正在释放慢性毒药,在谋杀我们的兄弟姐妹和子孙后代,也在毁灭我们的生存家园。而乔建平,一个普通农民,却明白这个道理,承担起一种责任,植树造林,挽救生态,保护地球家园。乔建平说:这么多树,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个人还负债几千万,我究竟图个啥,不就是为我们的生存环境好一点吗?
乔建平的话简朴素、实在,但却说出了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试想,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像乔建平一样承担起“地球人”应该承担的基本责任,我们的生态环境还会让我们担忧吗?我们的地球还会在污染中如此“癌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