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受洋节日的侵扰,还是受现代生活方式的冲击;不管是生存的压力多么的大,还是矛盾困难如何的多,年都始终保持着她中国文化最深沉的积淀和情怀,接受着一波紧似一波、一轮快似一轮的膜拜。喜欢过年也好,不喜欢过年也罢,每一个中国人都会留下年的印象和记忆。
生活贫困时代,大人为过好年要早早地准备,没钱借钱,没粮借粮,买不起贵的买便宜的,孩子总得添件新衣裳;买不起长的买短的,过年总得有个火鞭儿放;吃不起山珍海味可以不吃,但最起码也得吃上一顿肉饺子……。穷有穷年,富有富年,生活富裕了,过年好像更不轻松了。孩子的事业在远方,平时就很少见面,过年也不是年年都能回来,期盼团圆在新年里显得更加“痛”;过年了,不差钱了,丰富多彩的食品不知如何搭配,色彩斑斓的衣饰不知如何挑选,琳琅满目的商品不知如何“下手”,害得人们天天奔波于大商场,小超市,拼着时间,拼着体力,拼着感情,拼着耐性。到最后,人们都会拿“谁也不会被撇到年外边”、“齐不齐,一过年全都齐”的老话来搪塞和自嘲。越来越感觉,年过得既坦然又郁积,既富足又贫乏,既兴奋又忐忑。话讲出来很矛盾,却是生活真真切切的感受。
年对孩子总是美妙的。他们既不为当家的柴米油盐操心,也不为怎样把年过得体面和尊严而费神,他们的记忆里总是“好吃好玩好快乐”的记忆和盼望。慢慢的长大了,年味就开始变了,当已经不再为年而欢欣鼓舞,不再为年而疯狂期盼时,你就既是年的演员,更是年的导演了。人到中年再说年,年味才会全面而清澈,才会真切而真实。
我出生于物质还相对贫乏的六十年代,对年的记忆多少要保留很多“贫”的因素。如过年要做好吃的,要穿新衣服,要收压岁钱,有鞭炮放等乐趣。一年难得吃上几顿饺子,但饺子煮好了,得先敬神仙,再敬祖宗,即使口水流到脖子里了,也得等到敬了神,才能端起自己的碗。蒸馒头时,为了保证敬神和招待亲戚所需的细面馒头,头几锅要蒸玉米面的馒头,尽管我也知道这是常规,但饥饿的肚皮不容许自己耐心地等待吃细面馒头,等到蒸细面的馒头蒸好了,肚皮已经被玉米面馒头填满了。
在没有春晚的日子里,农村的大年夜只能是比较安逸的。饺子一吃,鞭炮一放就去暖被窝了。初一必须要早起,特别是孩子们一般都起得很早,一个主要原因是有红包发,再一个原因就是要拾散落的小鞭炮。过年时,家里一般都要买大炮的,也叫“火雷炮”,这些炮小孩不敢放,大人也不让小孩们放,怕出事,村里就出现过小孩子放大炮被伤的事。那时候,小摔炮、小擦炮都还没有,因此,过年时,捡拾每家每户放火鞭时散落而没有炸的小炮就成了我们的“必修课”。除夕晚上就准备好了手电和布口袋,早早地起床,听到哪家放火鞭了,就赶快跑过去。人少时,没有人抢,就用手电照着慢慢地拣炮;人多时就顾不上拣了,而是扑下身子,连火鞭炸的灰和散炮一股脑地往怀里揽,快速地装入口袋,等到口袋满了,就倒出来仔细分拣。这样的炮,一般也都拾到几百枚之多,这样子,整个大年初一就有工作做了。因为火鞭上掉下的炮小,危险性不大,大人也可放心地让孩子们尽情地玩。有的人拾的多,能够放上几天,其他人羡慕得不的了啊!
早上拜过年后,村里的几条大街就是热起来了,在缺少电视、电脑、麻将桌的条件下,人们唯一选择就是大街上游乐。小孩子玩弹珠子、丢沙包等,大人们踢毽跳绳,或者玩游戏等。我对大众们玩的“扑核桃”印象特别深,其实那就是个小小的“赌博”。活动场地就是在墙角浅浅地挖个小方坑,然后在小方坑的四个角和中心分别挖五个小坑。使用的道剧就是核桃和**。活动方法是参加活动的人每人出一到两份“赌注”,就是一定数量的核桃和**,集中到一块,轮流由参加者站在线外向坑内投掷,以落坑中的**为奇数的,可以赢走,一直到把全部赌注赢完,再开始下一轮。这项活动参加的人多,围观的人更多,平常也有人玩,但在年前年后最为盛行。当年的场景时常在眼前浮现,既活动身体,又有些小刺激,特有人气的。
想不完的年,一年接一年;品不完的味,越品越有味。
作者:沙国顺